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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儿是邹太太请客看戏,玉笙姗姗来迟。
“这戏呀,我都看倦了,你才来?”
白太太说。
玉笙精神劲儿倒是挺足的,拉开椅子坐下道:“这不是还不到一半,如何就倦了?”
“你瞧这天气是要将人热出窍了,还哪有精神看戏呀?”
“今年这天儿真真是热得闹心。”
陈夫人也附议说。
香意道:“前些天见钟太太从金鹤酒楼出来,刚想要打招呼,却见您与钟先生一道,还有客人便没有上前去。”
“你是只见了她?”
邹太太这时转回了身,“我也在呀,那是王庆阳组的局,请了不少人去。”
“王庆阳是何人?怎么此前在陵江没有听说过?”
香意又问。
此时白太太道:“好像是个政客吧,与其来往的多是官场上的人。”
“谁知道是什么人呀?这些人满口道义,谁知道底下藏的又是什么心?”
邹太太却是无谓,仰身靠坐,又看起了戏。
玉笙自始至终都没有开口,记起那日的宴上,那姓王的倒是对钟徊挺热情,偶然又听人提起什么明年开庭的事,似乎在陵江酝酿着一件大事。
香意低头饮茶,目光悄无声息地朝她探了几番。
戏台子上,戏演得零零落落,二胡时断时续地配合着凄凉,邹太太掌心支在脸侧,眼中映着戏,躁闷的凄清也倒映进去,便是苦了眼睛。
待看完了戏,已是下午时分了,玉笙还要去趟邮局,便婉拒了她们去喝下午茶的邀约。
彼时,热气降了些,但她还是闷着一身汗。
等寄了信便要回去,在这样的天气里,多走一步都似要融了。
“咚——”
墨黑的笔盖落地,沉在书页里的目光陡地回神,他俯身捡起来,放回桌上,继续翻开了一页。
这是间紧凑而有序的房间,陈设并不少,但都成了临时的书柜,一张偌大的书桌就这么放在中央靠窗的位置,桌面空处都堆叠着书,他每次来时总要带上一本来,久而久之,书就多了,他也随手放置,便到处都是。
房间里只一把椅子和一张沙发,算得是装饰的也只有桌上的黑松盆景,与墨绿的窗帘。
但这是他十分中意的房间,在这里他便是他,隔绝一切的空间使人感觉到一种轻松醒着的快乐。
钟徊总是固执于孤处的空间,他认定这是一种不可丢弃的能力,也是他立足于各个角色的必需。
他的书翻到最后一页时,已是下午五点多了,他合上书起身,拿过沙发上的外套,不紧不慢地锁上门回家了。
坐上电梯下楼,还要走一段青石路,路两边种的是梧桐,热风穿过树荫到身边来时便也凉了。
钟徊沿树荫走着,微风动了动他挂在臂间的外套,他便突然念起玉笙来,他不忍再只将她当作妻子——妻子是婚姻关系予人的责任称呼,而他始终认为婚姻只是一种不公平的利益关系,参杂其间的情感致使这样的不公平变得理所应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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