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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些天来的沮丧、忐忑、欢喜、期盼再到失望,想到周红英给她捎的话,珍珠的心中如有一团火焰在熊熊燃烧。
她望着高居堂上的沈曼,瞧着漫不经心的秦琬,又瞧了瞧哭得梨花带雨,身后还站着一个儿媳的周红英,轻轻地伏下自己的身子,听见自己的声音从遥远的虚空传来,冷静绝情到不似本人:“四郎君,是县主推下去的。”
秦恪闻言,勃然色变:“你说什么?你再说一句?”
珍珠低着头,一字一句,见“事实”
详尽叙述:“四郎君与县主发生争执,不知说了什么,四郎君想要打县主,县主怒极,拽住四郎君的手。
四郎君想将县主甩开,县主站不稳,将四郎君一推,三郎君见状,扶住县主,四郎君便……”
说到这里,她低下头,身子几乎贴到了地,没再说下去。
她将过程说得极为详细,每一个听见的人都能描绘那副场景,秦恪知秦琬性子极烈,心气之高远胜男儿。
沈淮为讨好这位表妹,让她不计较沈曼嫁妆被于氏挪用的事情,不知送了多少她从未见过的好东西,却只有那柄削铁如泥的匕首入了她的眼。
若是秦敦真对她不敬,莫要说扭打起来,不经意将秦敦推下水,哪怕是一脚将秦敦给踹下池塘,也是极有可能的。
秦琬见生父沉思,轻轻笑了笑,目光落在宝珠身上:“宝珠,你也看到了?”
她年纪轻轻,纵是一副漫不经心却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样子,也无人会信。
宝珠瑟缩地看了秦琬一眼,又瞧着眉头紧锁的沈曼,见沈曼脸色蜡黄,一看就是沉疴难愈之象;再瞧见周红英,四十许的人了,仍旧是三十出头的模样,索性咬了咬牙,硬着头皮说:“珍珠姐姐所言不错!”
“那么,钱姑姑——”
见秦琬的目光落在软硬不吃的钱姑姑身上,周红英忍不住有点怕,连忙止住哭声,恶狠狠地看着秦琬,抬高声音,故意说:“怎么?县主挨个问过去,是想逼着她们为你撒谎么?”
听见这句话,秦琬微微一笑,站了起来。
她莲步轻移,缓缓走到周红英身边,周红英瞪着死对头的女儿,刚要说两句,却见秦琬扬起右手,狠狠地扇了周红英一巴掌。
周红英多少年没人掌嘴,整个人都被打懵了,秦琬的手一反,再扇了她一耳光!
“你——”
周红英气急,霍地从座位上站起来,伸出双手,打算掐秦琬,与她拼命。
秦琬匕首一扬,狠狠将周红英的衣衫撕开一个大口子,将之扎在案几上!
干净利落地做完这一切后,秦琬望着面色惨白的周红英,微笑道:“这一次,清醒了么?”
秦恪目瞪口呆地看着女儿教训小妾,此时才反应过来,忙道:“裹儿,不可胡闹!”
此言一出,莫说周红英,简九娘的心都冷了。
胡闹?
海陵县主嚣张跋扈至此,在代王嘴里,仅仅是胡闹?
“阿耶,您这话可就说错了。”
秦琬笑嘻嘻地望着父亲,眼中却有了泪光,“我是正二品,圣人亲册的县主,她不过就是个因子得封的正五品孺人。
如今她对我出言不敬,偏生我身边又没一二可心的,敢掌她嘴的人,无奈之下,我就只能自降身份,亲自上阵,这哪里是胡闹?分明是无可奈何。”
你正二品,她正五品不假,可她是你父亲有名分的妾啊!
你见过哪个做儿女的敢打父亲的妾?还有,你对代王说话这口气,实在太随便了吧?
秦恪丝毫不觉女儿胆大妄为,失礼冒犯,他看着女儿倔强昂着头,明明伤心难过却要强作笑颜,不肯服输的模样,几乎无法克制涌上心头的悲伤。
他永远骄傲明媚,哪怕在流放之地也聪慧懂事得紧,给他和曼娘带来无尽惊喜与幸福,支撑着他们活下去的女儿,才回到京城一天,就被逼成了这个样子。
秦恪的记性很好,所以他清楚地记得,很多很多年前,他对秦琬许诺过,他的一切都是秦琬的,任何人都抢不走。
对旁人来说,这可能是一句戏言,于秦恪,却铭记于心,不曾忘怀。
如今,是该履行承诺的时候了。
想到这里,秦恪望着钱姑姑,话语中已有了一丝冷意:“钱姑姑,你说呢?”
钱姑姑见秦琬张狂至此,想到自己得罪了她,心中后悔得紧。
如今见代王偏心秦琬,越发胆战心惊,心道若不趁此机会,将秦琬彻底按下去,搞臭她的名声,自己后半辈子岂有出头的机会?故她心一狠,亦道:“启禀代王殿下,珍珠所言,句句属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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