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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恪本以为这个儿子也要借婚姻谋利,心中便窝着一团火,听了秦放的话,愤怒依旧,理由却不同:“你是孤的儿子,什么样的名门贵女娶不到,非要娶个失怙失恃的女子为妻?”
曼娘又不是洪水猛兽,你何须如此作贱自己?若真给你娶了这样的媳妇,传了出去,孤的名声难道就很好听了么?
他再怎么不理俗务,也知晓平遥伯姓王而不姓陆。
可想而知,这位住在平遥伯府的陆娘子定是王家姻亲,不是没了父亲,孤儿寡母来投靠伯爵府求照拂;便是失了母亲,家中无年长女眷教导,请贵亲帮忙教养一二;甚至有可能是父母双亡,无依无靠,不得不寄人篱下。
秦恪虽未想好给不给秦放请封县公,却不意味着他乐意看到儿子娶个没爹没娘的姑娘,沈曼也不得不承认,在这一点上,她是有不足的,若非机缘巧合,代王妃的位置也不会轮到她来坐。
再说了,沈家虽人丁稀少,荣耀却在,忠烈之名传遍天下,平遥伯王家有什么?除了几门尚算不错的姻亲,与申国公府毗邻而居的一丝情面外,哪还有拿得出手的男人?
婚姻便是这样,家中的女孩子再优秀,若没立得起来,前程大有指望的男人支撑门庭,好一些的人家也不会考虑选她们。
秦放是代王的儿子,代王手上又有两个县公的名额,可以为庶子请封。
只要他请了,秦放就是从二品的县公,地位尊贵,吃穿不愁。
身为宗室,秦放一辈子都不用考虑前程问题,愿意入官场就罢了,不愿意也能过着奢华富足的一生,怎能不令天下女子趋之若鹜?
父亲不高兴,母亲不愿劝,庶兄不敢言。
秦琬瞧了秦放一眼,见他唯唯诺诺的模样,既有些瞧不上,又觉他有些可怜,便道:“三哥仁孝,怎会为一己之私,置耶娘的名声于不顾?那位陆娘子怕是对三哥有恩,人又极贤良淑德,三哥才会动了求娶之念。”
她神色温柔,笑语盈盈,如一阵清风,抚平秦恪心中的不满。
秦恪压根不认为深闺小娘子会对秦放有什么恩德,八成是这姑娘生得好,秦放见了喜欢,又一心打算示弱,才有了这么一出。
不过,女儿搭的台子,他自然是会下的,故他抬了抬眼皮,望着秦放,态度稍嫌冷淡,却不似方才愠怒:“她对你有恩?”
“儿子……”
秦放眼眶一红,膝盖一软,“扑通”
跪下,伏在地上,泣不成声,“儿子幼时顽皮,晚上装睡,躲在被窝里玩九连环,却见使女妈妈们将窗户打开一条缝,任由寒风灌进来。
走在路上的时候,原本扫洒干净的路边会莫名多上一层油迹或霜雪,跌过好几次。
沈县公见儿子三灾六病的,碍于身份,不好发落这些老仆,又不敢将儿子再留到此处,便央陈留郡主照拂儿子。
郡主对儿子极好,偏生没过多久,便有传言,说,说郡主想将高娘子许配给儿子!”
秦恪听了,气得浑身发抖,沈曼握着他的手,轻轻拍了拍,秦恪回过神,方渐渐顺过气来。
周红英冷血自私,为了诬陷曼娘,对付三哥儿,连亲生儿子都可以牺牲,买通下仆戕害孩童算什么?已经认清了这一点,何苦为过去的事情动气?
想到过往的心酸艰难,秦放淌下两滴男儿泪:“儿子不欲连累郡主和高娘子,索性混迹于三教九流之间,钱财全都用来捧行首。
年幼无知,被行首哄骗,险些动了真情,自暴自弃,以为一生就这样过。
饶是如此,二哥尚嫌不足,走在路上,若不呼朋引伴,便有地痞来殴打不说,四年前……四年前……”
此言一出,秦恪失声道:“难不成,四年前,他不是和穆拾的儿子争行首,而是为了对付你?”
“那行首看似风雅,谈吐不凡,实则见利忘义,眼皮子短浅得紧。
那些年的浪荡,儿子也没脸提起,侥幸捡得一命后,儿子……”
秦恪面露赧色,吞吞吐吐了好半晌,才说,“儿子只得利用这张好皮相,谋得贵女爱慕,保全自身性命。”
说到这里,秦恪来不及发怒,秦放就连连解释:“儿子断无毁贵女名节的意思,顶多与她们说几句话!”
秦恪既厌儿子手段下作,又怜他无依无靠,如惊弓之鸟,时时刻刻得为性命殚精竭,沉默半响,方道:“这与陆娘子有何关系?”
见父亲态度松动,秦放喜不自胜,忙道:“儿子声名狼藉之后,众贵女既迷恋儿子的容貌,又厌恶儿子的坏名声,见到儿子的时候娇羞万分,人后却大肆贬低儿子,似乎这样就能与儿子撇清关系,证明她们的清白无辜。
唯有陆娘子,虽不喜儿子,却对儿子这位陌生人颇为同情,劝谏儿子要好好做人,要上进,方对得起耶娘生养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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