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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刚过,教授和瓦丁修士就匆忙踏上了返程。
修道院外忙碌于农务的人仍然在不知疲倦地埋头苦干,可能在某刻,身体的确感觉到了轻微眩晕,但就被轻度中暑症状掩盖过去。
无论如何,水渠必须尽快修缮完毕,没有了降雨补充,地表和地下的水分都在逐渐减少。
他们劳作的土地下方丰饶而喧闹,密布喜湿生物活动的疏松孔洞,它们刚从前段时间的多雨时节中被唤醒,为水分变化所刺激,变得活跃起来。
这种活动尚未掀开土层泥壳,只带起几个泥泡或翻动苔叶,但假以时日,谁也猜不到昨天熟悉的土地上会孵育出什么样的东西。
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一样的道路、一样的景物,还有愈发难耐的阳光。
不,确实有什么改变了。
经过及膝的高草丛时,被震动惊扰的成群黑影蹿出,将自己暴露在没有遮挡的道路中央,像决堤的污水从道路一边流向另一边。
来不及勒住的马匹直接踏进了黑影之间,尖锐吱吱声和肮脏的红色物质从蹄下冒出。
是大量的鼠群,克拉夫特从没见过这么多的老鼠。
这些夜行动物被驱离巢穴,在最不适合活动的时间外出,汇成一股神经质的暗潮,在地面上四溢横流。
同类的死亡对它们的行为毫无影响,或者说那微末的脑容量已经被占满,无法容纳多余东西,只顾在危险预感的鞭笞下奋力逃窜。
仿佛是一种极不祥的前奏,异样的氛围在周围渲染,随着与城市距离的缩短愈发浓郁。
成群的鸟类在空中盘旋,昆虫振翅,生灵的避害直觉使其躁动不安,做出各种反常行径。
它们蜂群似的飞行,经过那些隧洞塌陷形成的沟壑时本能折返避开。
好像有什么正从中腾起,将旷野割裂成支离破碎的片块。
而人类的反应就明显迟钝得多。
当他们满头大汗地抵达城市,发觉这里的秩序并没有产生什么特别大的变化。
外围的市集依然在自发地运行着,售卖农产品和各种手工制品的地铺和棚子一个挨着一个,占据了大路两边有利位置,各色人物在其中挑挑拣拣。
摊主忙着打理货架,整理散落货物,把歪斜松动的棚子支柱扶回原位,不忘向路过的潜在客户叫卖刚拍干净灰尘的商品。
这边受到的影响显然比修道院大得多,但也有限,只能从几片掉落的碎瓦看出当时情况。
产生大规模性恐慌前,仅维持数秒的异常现象就已经结束了,伤亡更是不存在。
但生活还要继续,人群正逐渐回到原来的轨迹上,即使有多想的少数个体,也在群体惯性下惴惴不安地被带进这种不正常的正常内。
转入暗处的紧张情绪在不经意的举动中流动,人流的速度比平时更快,一点小小的冲突也可能演变成争吵,又草草结束。
连续几辆马车从旁边经过,带着日用品往城外驶去,似乎是准备前往郊区庄园暂住。
虽然不明白情况,但看起来不愿立于危墙之下、有条件出去观望些日子的人还不少。
越往城市内部移动,这种暗流的迹象就越明显。
城市外围的低矮民居的损伤普遍较小,但痕迹在历史久远的多层建筑上被放大了。
振动造成的微小错位反应在开裂的外墙上,可疑的裂纹撬开厚厚粉壳,攀缘植物般地延展、开枝散叶,剥蚀厚厚的粉壳,露出陈旧的砖石墙面。
或许正是这些迹象使人们意识到那些石头垒成的巨物并非万世不易,迟早会融入脚下遗迹,成为残垣断壁的一部分,而他们也是一样。
街道的一角坍塌下陷,水流从下沉的石砖缝隙间汩汩冒出,形成泉眼似的水泊,围观者正讨论地下水的可能,考虑着如果它能稳定持续,就改建成小型喷泉使用。
教授跟着瓦丁修士朝那座可以在任何位置看到的高大尖顶建筑前进,汇入城市各处自发赶来的人流。
大量的居民在圣母大教堂前聚集,向心灵寄托寻求安慰与解答。
教堂的神职人员和护卫队伍淹没在人群中,大声呼喊着试图维持秩序,但在比集市还嘈杂的环境里鲜有效果,限于身份又不可能真的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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