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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放下书,又不得不面对睡觉这件事。
好在越之恒先入睡,她不用顶着他的视线走到他身边去。
月光流泻一室,她看见越之恒侧着身子朝外,枕在左臂上,像是已经睡着。
但湛云葳知道,如果自己此刻对他动手,下一刻他那条诡谲冷凉的鞭子,就会缚住她的手。
鉴于前世尝试过许多次,她现在很是有些心得,也不再做无用功让自己吃苦。
她苦恼的是,越之恒先入睡,睡的外面,留给她的只剩下床里面那块地方,她现在怎么过去?越之恒并未脱去外衣,他阖着眼,看上去就像王族贵胄家养出来的凉薄贵公子。
对比他的冷静与无动于衷,湛云葳不禁心态失衡。
明明都对彼此没兴趣,为什么他能坦然入睡,她就得三更半夜在外面看书!
算了,她也当他是根木头。
想通以后,湛云葳犹豫了一下,也决定不脱外袍。
她今日穿的嫁衣,繁琐隆重,要穿着这样的衣衫睡一夜显然不舒服,但是相比只着中衣与越之恒躺在一起,这点不适无足轻重。
她早早用过房间内预备的净尘符,因此身上也很干净,湛云葳褪去罗袜,小心地拎起裙摆,跨过睡在外面的越之恒,挪到了空出来的一亩三分地。
她舒了口气,在离越之恒最远的地方躺下。
许是那本书太催眠,又或者知道越之恒对她毫无兴趣,很快她就感觉到困意来袭。
四更天,月亮藏在云后,流萤散去。
越之恒睁开了眼睛,眉眼郁郁。
从湛云葳过来那一刻开始,他就从混沌中清醒了过来。
如果湛云葳打算不自量力对他动手,他也不会手软。
可少女在床边站了半晌,站到越之恒都快失去耐心,她终于动了,蹑手蹑脚从他身边踩了过去。
她动作很轻,他却还是能感觉到身边微微下陷,与床榻微微的晃动。
好一会儿,她找好了满意的姿势,这才不动了。
越之恒闭着眼睛,打算继续睡。
可渐渐的,他发现想要重新睡着,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越之恒此前不是没有和女子一起睡过。
或者说,十三岁以前,大部分时候,他都是和哑女在一起的。
那时候破败会漏雨的屋子,角落只有一层薄薄的稻草和捡来的旧衣布条。
不管是盛夏或者冬日,两个半大的孩子都只能蜷缩在小小一隅。
甚至更早,七八岁的时候,每当他身子病弱,快要捱不过去的冬夜,哑女也会将破棉袄裹在他身上,然后紧紧抱着他,不时拍打他,让他不要睡过去。
他们没有睡过去的资格,在那样的冬夜睡了,就再也醒不来了。
对此,他并不觉得身边躺一个女子会有什么特殊。
但是随着湛云葳呼吸声稳定,帐中香气愈发浓郁。
暖香在帐中散开,像雨后茉莉的香气,明明很浅,但又无处不在。
五月的夏夜已经有些热,似是睡得不安稳,湛云葳偶尔会轻轻动一下。
越之恒一呼一吸间,全是她身上的暖香。
他皱着眉,发现虽然身边躺的都是女子,湛云葳和哑女的差别却十分明显。
越之恒从身体到心都是成熟男子,自然明白哪里不同,只不过心里仍旧对此不屑。
然而这到底对他造成了困扰,他不得不用灵力屏蔽了嗅觉,这才重新有了些许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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