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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走开了,安童才小声关切了陈飒一句:“你没事吧?”
不远处的廖静朝这只剩了一男一女的桌子投来关切又忧心的一瞥。
马仁在吧台那里买了一杯不加冰的伏特加,闲闲悠悠地喝完,还和酒保不痛不痒地聊了两句。
一扭脸,发现本来分散成几桌的“真心话大冒险”
竟然都合并成了一桌,开始了一个新游戏,是廖静提议的:“我们的员工有这么多的种族,这么多的移民,这么多不同的母语,简直就是个小联合国。
现在我们转这个瓶子,转到谁,就让那个人用他或她的母语唱一首歌。”
都是豁出脸在新国家谋生的人,平时都是组织各类求职活动的好手,又有足够的酒精打底,众人不免积极响应,并没几个怕羞的。
于是,在雷雨声构筑的背景乐下,人们在波斯语、塔米尔语、旁遮普语、越南语的歌曲中轮番浸淫,气氛越来越热烈。
乡愁到底是跨越语言,休戚与共的。
不久,瓶嘴又对准了一个中年的俄裔同事,她落落大方地站起来,用俄罗斯英语介绍:“我要唱一首格鲁吉亚的民谣《苏丽珂》,是斯大林最钟爱的曲子,斯大林就是格鲁吉亚人。”
然而观众们对“斯大林”
要么一脸茫然,要么混淆了“格鲁吉亚”
和美国的乔治亚州(英文拼写都是一样的),要么纯粹觉得这俄国女人有些突兀。
只有三个和她一样也在红旗下长大的中国人:老张、廖静和陈飒的眼里闪过一丝激动,虽然他们仨不是一辈人。
俄裔受了点打击,还是撑住了,扯开常年吸烟的嗓子给大家清唱了一首烟熏版的《苏丽珂》。
曲毕,大伙儿给她鼓掌,老张的巴掌拍得最起劲,边拍边冲俄罗斯女人大喊:“哈拉少!
(俄语,太棒了)”
女人领情地喊回来:“俄语发音不错。”
她又冲大伙儿介绍,“多伦多就有个叫‘苏丽珂’的馆子,那里能吃到不少正宗的格鲁吉亚菜,还能喝到他们的葡萄酒——格鲁吉亚的葡萄酒也是很有名气的。”
她拿出宣传伏特加的劲头费力宣传,似乎全然忘记了,格鲁吉亚和她的祖国之间的爱恨纠葛。
安童很不解,终于忍不住冲一旁的陈飒小声迸出一句东北话:“他们咋会说中文?我以前听我姥姥说过‘哈拉少’。”
他难得说中文,陈飒也是一懵:“东北话也‘哈拉少’?”
不等安童回答,俄罗斯女人开始转瓶子了,瓶子悠悠地转动着,继而,瓶嘴准确无误地指向了比肩而立的陈飒和安童——中间的缝隙。
众人闹起来:“你们谁唱?要不都唱吧!”
安童恨不得立刻披上哈利波特的隐身斗篷消失,没出息地朝陈飒投去求救的目光。
那位果然是女中豪杰,目不斜视地朝前跨出去一步,冲大家笑道:“那我就给你们来一首《让我们荡起双桨》,这是一首从上世纪五十年代就在中国大陆传唱的歌曲,我觉得这首歌特别应今天的景,只是我的歌曲里只有阳光和海面,不会有雷和雨。”
众人又是鼓掌,又是吹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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