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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声拿出提前准备好的稿子,让她帮忙转换镜头时尽量不要拍到他们的正脸,稿子上面的问题很少,今天拍摄的目的很简单,只记录不过多干涉。
护工引导小朋友们在教室里做活动,温声半跪在地上听他们嘴里碎碎念在院里发生的小故事,有开心的小惊喜也有酸涩的小委屈,他们虽然在身体上有或多或少的残缺,但每个孩子心思都很细腻灵巧,像午后阳光从地面映入静谧的楼道,上面的楼层依然昏暗,但只要有人经过楼梯,就能从拐角的狭小空隙中看到楼下渗进来的光芒。
只要你经过,只要你稍微留意,你就可以发现他们身上的闪光点。
江乐橙小心地转换手里的镜头,又留出神看温声,她身上的浅色裤子蹭到地板上,也不在意膝盖脏不脏,偏过头很认真地和他们对视,听他们磕磕绊绊地口述那些曾经也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故事,虽然她说只记录不干涉,但是共情到酸心处又不受控的红了眼圈,她吃过一块钱一杯的草莓圣代,穿过别人不要的破旧衣服,和很多女生一起挤过一张不那么宽敞的床,在福利院受了委屈只能半夜窝在枕头里无声地掉眼泪,她两是从小学一起走过来的,有次她问温声,你后悔在福利院呆的那几年吗?
她当时笑的很开心,很快地摇头:“我超幸运的,最起码我身体很健康。”
江乐橙算是很了解温声,她表面看起来娇纵疏离,但内心柔韧善良,也很敏感脆弱。
无论未来两人分别在何处,江乐橙都希望她最好的朋友可以被柔软的善意一直包围。
半个小时的拍摄时间过得很快,她两留下来当了一下午的志愿者,直到下午六点为了赶班车才结束,在教室门口,温声又拍了一张私留的大合照。
两人在福利院旁边的公交站等车,江乐橙替她拍了怕膝盖的灰随口问道:“阿声,你以后想做什么工作?”
“记者。”
“没了?”
温声手里正在缠相机包的袋子,缠好后看她,歪头想了想:“或者摄影师。”
江乐橙手指抵着下巴又问了一句:“为什么呢?”
她伸出胳膊抽出袖子,手腕处是一个小朋友用圆珠笔画的表,画的很丑很粗糙,但她很喜欢:“想替他们说话,替他们做一些能做的事。”
弱势群体可能什么都没有做,但势孤力薄的困境就会在无形中加剧。
而她不想只成为稍加留意的过客。
两人正聊着天,福利院的大门打开,一辆很眼熟的跑车开了出来。
温声快速躲在江乐橙身后,探出半个脑袋盯过去。
这不是庵加河的车吗?
她凝眸又仔细瞧了瞧,副驾还有何让生。
这两人为什么会来福利院?
何让生瞟向车外,凑趣一笑:“完了啊,路子要完了。”
庵加河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温声正直盯盯瞅着他,他嘴里还咬着烟,一个没撑住,烟掉到了腿上。
这他妈哪是完了。
是彻底完了。
大脑快速过了几十几百种点子,最后摁灭烟打着方向盘开到她们面前,车窗降下笑的一脸斯文:“好巧啊妹,上车送你们回家。”
幸亏今天开的是四座。
温声没动,当着他们的面掏出手机,路泊汀是两个小时前回的消息,美国凌晨四点多还没睡他在干嘛?
她重新看向车内:“你们来上河有什么事吗?”
庵加河一时语塞,何让生这个花孔雀救场了,他长指随意拨弄十字架耳环,金属触碰发出清琅声,弹了弹手里的烟灰,一副这烟好他妈难抽的淡定狗样子:“我来找我未来老婆。”
……
庵加河低咳一声。
他就该录音的。
温声又看了他两一瞬,随后偏头示意江乐橙上车:“先送我朋友回家吧。”
据庵加河事后回忆,这是他开过最憋屈的一次车,只要抬头就能感受到来自后座的一道直溜溜的注视。
也不管路泊汀有没有睡觉,和何让生站在怡翠苑门外的石板路上边抽烟边拨了通电话过去,半晌,那边刚接通电话。
庵加河先发制人:“给老子赔偿精神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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