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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这并不是两人之间第一次同床共枕。
早在七年前,麦穗还蜗居在落后山城的土胚房时,就已经与谢冯笙有过这样近距离的接触。
那是潮湿闷热的夏洵时节,山城一场接一场的大雨从高空重重砸下,连绵不绝的山间雾气氤氲,恍若西游记中的蟠桃仙境。
当然,这种文艺的描述只拘泥于谢氏集团派遣员,山城计划调研一行人的感悟。
对真真实实的山城人来说,那简直就是一场灾难。
种下的粮食被风吹得倒扑,聚集雨水将茶树淹没。
这场大雨再下下去,他们将颗粒无收。
终日守在庄家头上的黑瘦中年人,难得齐齐窝在家里,瞅着窗外的大雨发愁叹气。
而麦穗,一个没有田地的孤女,自然不必考虑这些。
她唯一担心的,是上方不断往下渗着泥水的土砌屋顶,究竟会在何时难以抵抗,妥协放弃,顷刻刹那化成一片废墟,继而在暴雨肆虐中变成蜿蜒流向低处的黄褐泥水。
原本干净整洁的地板,被一个个来回奔波的脚印搞得脏污不堪,麦穗无暇顾及,将水盆中接满的雨倒去,重新放了一只空木桶。
谢冯笙就是在这时扣响门的。
能用扣响形容,只因为麦穗在土胚房门口靠了一根细长的钢管,有人找她时,便会捡起趁手的东西,用力敲击几下。
她听到了,自会出来。
彼时的麦穗正为漏雨的屋顶心烦意乱,根本没心情询问门外的人是谁。
山城虽落后,但民风尚可,偷鸡摸狗的行径一概没有,故而麦穗并未考虑贸然开门,自己是不是会有危险。
门被拉来,月色与雨同步飘落进来,来人身披一件宽大的黑色雨衣,脚上穿着灰绿色长筒雨靴,鞋子边缘沾有泥巴,应是方才进门前踩到的。
他握着手电筒,炽白一束光线内,细密如织的雨迅捷划下,像是谢冯笙曾向她描述过的流星。
“快走吧,这儿太危险,今天晚上你先去我那里。”
来人声音被雨幕模糊,听上去并不真切,麦穗愣了半分钟没有动作。
眼看稍细的雨丝又有演变成巨大水滴的趋势,谢冯笙抓握住麦穗骨感的手腕。
他另一条胳膊扬起,将雨披掀开,把麦穗兜头盖住,态度强硬拉着她,深一脚浅一脚,踩着淤泥返回居住的旅馆。
房门关闭,将噼啪作响的雨隔绝在外,谢冯笙将雨披解下,抖落上面残余下来的雨水。
暴雨如注,任何防雨工具都毫无意义,两人俱是被浇得透湿。
“去洗个澡吧,往右拧是热水,别着急。”
早年间的谢冯笙将一件宽大白衬衫翻找出来,递给麦穗,“快,我先帮你调整好。”
她接过衣服,亦步亦趋跟在谢冯笙身后,走进窄小的淋浴间。
“你洗完,换好衣服再出来,有事喊我。”
谢冯笙反复嘱托几句,才走出去。
银白色的花洒头下,无数细小水束喷洒而出,她穿着衣服,缓慢挪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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