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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蘅点头说话,目光一转,看到他脚上靛青色的鞋子。
鞋面上绣着一丛丛松柏。
“你终于肯穿这双鞋了。”
昭蘅笑说。
安胥之也笑,笑得风轻云淡:“鞋子穿在脚上,才是它最大的价值。”
“正是。”
昭蘅抬起眼眸,目光温柔坦荡地看向他。
安胥之遥望着远处的雨幕,不禁有些失笑。
年少时总有很多可笑的想法,以为感情可以等,以为珍爱一双鞋子便是将它珍而藏之。
等到物是人非,藏到上好料子被虫驻了。
才知道自己错了。
秋雨淅淅沥沥一夜,朱窗外的天色渐渐发白。
皇后慢慢地睁眼,转过脸,借着窗棂透进来的暗淡晨曦,看着卧在自己枕边的男人。
他仍旧闭目,沉睡未醒,晨光勾勒出他那道略显松弛的侧颜线条,他不复当年俊美,甚至因为病情瘦得有几分脱相。
她轻轻地将手指探到他的鼻下,感受到他微弱的鼻息,她轻舒了口气,真好,他又陪伴了自己一天。
皇帝醒来,睁眼便看到她坐在榻边,面向着远处的朝阳,身形宛如玉柱。
那片将明未明的天空之下,连绵的行宫尽头是尚未修建完成的陵宫。
“阿毓。”
皇帝唤到她的名字。
皇后回头,搀着他起身。
天渐渐亮了,皇后起身穿衣,和他一道用过早膳后,他精神难得地好了起来,牵了她的手,慢慢散步到了河边。
一轮鸭蛋黄般的红日,从河岸那头冉冉升起。
曙光绚烂,皇帝佝偻的身子显得空前苍老,满身疲惫。
皇后心惊,扶住了他的胳膊,颤声道:“陛下,我扶您回去吧。”
皇帝借着她身子的支撑,缓缓地坐在了河边的亭子内,长舒了口气,问她:“阿毓,你知道我方才在想什么吗?”
皇后坐在他身边,摇了摇头。
皇帝道:“我想起了我们之前的事情。”
皇后仰面望着他。
“我进安氏之前,没有吃过糖糕,你第一次亲手给我做糖糕,糖放多了,我齁得不行,还以为糖糕就是这个味儿。
一直很纳闷为何你们会喜欢这样的东西。
后来母亲才告诉我,那是你第一次下厨。”
他的语气带着笑,皇后却好似感受到了那笑意之下掩藏的惨淡和苍凉,不禁想起自己少年时做的那些蠢事,想起她做的那些丑荷包和难吃的糖糕。
“我已经尽力了,可是真的好难。”
皇后握着他的手,泪忍不住夺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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