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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妈妈忙不迭应了。
才要退下,卢氏忽伸出手:“且慢。”
她起身在屋里踱步,眉头紧皱,呼吸急喘,过了一会,卢氏疾步走回桌边,猛地坐下,恨声道,“传话给那边,天亮之前动手,利落些。”
老妈妈一惊,抬头看着卢氏,迟疑道:“明日……?”
卢氏点头:“夜长梦多,索性坐实了,我心里也安稳。”
她手在桌面上握成拳,咬牙切齿,“要怪就怪那周氏女治家太严苛,若不是他们府里闹出个什么姨娘放印子钱的风波,那周县令也不会下令大力查处地下钱庄,害得我血本无归……”
老妈妈敛息低头听着,卢氏何止是血本无归,积年的体己全折在这上头了,太太那时乍听消息,几乎没急疯了去。
后来盛氏的变故又使得娘家那边的供给也压在太太自己身上,偏卢家的人又不争气,回回来了伸手漫天要钱,太太的兄弟早年没了,只得两个儿子,做姑姑的少不得要帮着填补家计,这样一来,银钱上便困窘不堪……
这些事便是卢氏心头之痛,恨得钻心挠肺,恨不得立时将那些罪魁祸首当成蚂蚁般捏死,她狠狠拍了桌子:“传消息,现在就去!”
老妈妈见她又有些癫狂欲起的迹象,心头吓得不轻,赶忙一叠声地应了,脚不沾地地去了。
屋里一时只剩下卢氏一人,她坐在桌边,面上一时青一时黑,最后袖子一甩,推门出去了。
这一晚,注定有许多人难以安眠。
两府中间的小门本来已经封死,不久前却又被人悄悄启开,有人闪身从西边过了东府,月已西沉,四处皆是昏暗,人影起伏也微不可查。
不久后,蒋家东府的前院隐隐有些响动,明显被人为控制着,并未波及太大。
蝉居院里仍是安静,兰厅卧室的桌上孤伶伶放着一只单枝烛台,闪着昏黄的光。
青纱帐子里,蒋世友仍是昏昏未醒。
外间有细碎脚步声传来,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苏姨娘一个机灵,从榻上坐起,往门口方向看去。
红袖和绿衣睡在不远处另一张榻上,闻声只是略动了动,并不曾醒。
佳玉小心翼翼托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轻轻推门进来,九儿捧着巾帕跟在后面,一抬头看见苏姨娘起了身,愣了一下,继而点点头:“扰到姨娘了。”
苏姨娘淡笑道:“尚好。”
她眼角余光闪过九儿,九儿脸色有些白,轻咬住唇,皱着眉头点了点头。
苏姨娘心头一沉,几乎是下意识地看向那碗汤药,白瓷青花碗,褐色的药汤水波荡漾,腾起阵阵白色雾气。
佳玉注意力放在蒋世友那边,并未注意到苏姨娘的异状,她侧身对九儿道:“帮我把三爷扶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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