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叉着腰盯了她须臾,眸底逐渐冷了下来,唤道:“春雪。”
她抬眸。
只见一向平易近人的主子,此刻却是一副笑比河清的面孔,郑重其事地看着她。
正色道:“你与我自小一起长大,虽说你是婢女,可我自认为从未薄待过你,你先前三番两次胳膊肘往外拐也就罢了,这次竟然还瞒着我收了阿娘的东西?她让你去做功课的事情你也不告诉我,你是不是根本没把我这个主子放在眼里啊?”
春雪一惊,连忙跪了下去:“太子妃息怒,不是这样的,奴婢心里一直只有您一位主子,只是夫人有令奴婢不敢不从,而且.”
说到此处,她便低着头不敢再说了。
才将醒来便碰见这等糟心事,卜幼莹的心情自然好不到哪儿去。
她捏了捏眉心,不耐烦道:“而且什么?要说就说完,别吞吞吐吐的。”
话音刚落,跪在地上的春雪立即伏身在地。
虽姿态卑微,可口中说出来的话,却颇有几分谏臣以死进谏的气魄:“恕奴婢僭越,奴婢一直觉得,老爷夫人的决策是对的。
在这点上,奴婢不敢苟同您的想法。
太子殿下乃谦谦君子,待您又温柔和顺,您如今已入住东宫,即将与殿下成婚,便不该再想着.”
她顿了顿,声量急转直下,小声补充了一句“二殿下”
。
一番话毕,卜幼莹登时被气得瞠目结舌,一时竟连骂人的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睁大双目,不可置信地盯着对方。
这还是春雪吗?她竟敢如此同自己说话?
真是反了天了。
她气得在屋内来回踱步,边走边喝道:“你真是胆子大了!
我的事情何时也轮得到你来置喙?你告诉我,这些话是不是我阿娘教你说的?”
“奴婢方才之言皆是奴婢的心里话,与旁人无关,还望小姐莫要冤枉了别人。”
春雪依旧伏在地上,因面孔离地面过近,发出来的声音有些闷,却并不影响她语气里视死如归的坚定。
这下子,倒真有几分死谏的意思了。
卜幼莹估计也没想到,自己有一日还能被自家婢女死谏,心下是又惊又怒,翻腾的怒意怎么也无法平静下来。
于是再一次被气得笑了出来:“好啊,真是好一个忠仆,阿娘眼光可真好,当时人牙子手里那么多适龄的姑娘,她偏偏就选中了你,所以你感恩戴德的对象一直是她不是我对不对?”
春雪未言。
相当于默认的沉默,让她的怒气不禁更上一层楼,说出来的话也几乎是不加思考:“行,既如此,我也同你没什么好说的,你也不用再来劝我了。
你既然三番两次在我面前说太子如何如何好,不如我让他纳了你做良娣,你一个从相府出去的婢女若能为太子开枝散叶,想必也能给我阿娘脸上添光,她肯定会很高兴,你觉得如何?”
话音刚落,伏在地上的人猛地抬眸,眼神惊恐地看向她。
“小姐明鉴,奴婢从不敢肖想太子!”
她以双膝前行几步,扯着卜幼莹的裙摆道:“夫人若是知道也不会同意的,是奴婢僭越多言,奴婢愿意接受任何惩罚,求小姐收回成命。”
其实方才那话,只是她在气头上说出来的气话,并不是真的要纳春雪做良娣,况且这事儿也得太子点头才行。
可话都已经说出口了,眼下又是两人已经闹翻的场面,她若是再收回,那岂不是太没面子?
春雪这丫头实在是太气人了,自己非得吓一吓她才行。
于是卜幼莹依旧冷着脸色,似乎对她这番求饶毫不动摇,继续阴阳怪气嘲讽道:“你怕什么?你不是总说太子如何君子如何温和吗,现在让你去做他的良娣你又不愿意了?连你自己都不愿意,又有何资格来劝我?”
两滴泪从春雪眼尾落了下来,她将头摇得如同拨浪鼓一般:“不是的,奴婢.”
话音未落,门口突然传来一道不豫的男声:“是我不愿意。”
萧祁墨面无表情地从门外走了进来。
实是没想到他会突然出现,还听见了她们的对话,卜幼莹愣了下后,微微垂眸移开了视线。
毕竟方才自作主张给人家纳良娣来着,而且他好像当真了,这让她难免有些窘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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