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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些体面人眼里,匠人是上不得台面的下等人,存在的意义就是让自己的生活更加便利舒适,或是有趣。
但是在普通人眼中,若是自家的孩子能够成为一名掌握了手艺的匠人,那是十分幸运的。
若是孩子将来学成之后,能够拥有一间自己的铺面,那就是了不得的体面人了。
东风号不仅雇佣工匠,而且会招学徒。
大部分学徒为仅能上来就学到手艺,而且还有工钱,这让许多家庭都趋之若鹜。
十来岁,乃至更小的七八岁的孩子,都被送到东风号来学习。
除了让他们赚一份工钱之外,这个年纪的孩子肚子就是个无底洞,出去做工,家里能省了出一份口粮。
东风号不是来者不拒,年纪越小的孩子,面试越严格,毕竟这代表着他们需要付出更长时间的培养投入。
每月的逢五都是东风号招人的日子,天还没亮,门口已经排起了长龙。
队伍中有须发花白的,也有扎着小辫还不及人腰高的。
几个管事早早吃了一口饭,就去给众人登记,又搬了长凳,让人能少坐一会儿,一边劝说:“您孩子才五岁,进来能干什么?咱们是招学徒,怎么也得能干活才行。”
“管事老爷,您看看我家孩子!
我家的岁数大,能吃苦,什么都能干!”
管事看看瘦得皮包骨的孩子,在心里摇了摇头:“姓名、年龄、地址都要写实数,回头要去衙门核实。
要是有虚的,直接带回去。”
东风号已经收了一段时间的人,众人早就已经打听清楚规矩。
不识字又怕嘴拙说不清楚的,还让人帮忙写了相关的字条,轮到的时候让管事照着登记就行。
竺年是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过来的前头铺面。
他坐在二楼,推开窗隔着帘子往外看黑压压的人群,吩咐:“准备点米汤发下去。”
在他边上伺候的,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厮,躬身说道:“早就已经准备好了。”
对面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瞧着,嗤笑一声:“皋少就是心太软,也不怕他们就饿着肚子专门来吃大户。”
“就两口连米粒都看不见的米汤,能吃什么大户?”
发下去的米汤什么样,竺年心里头有数。
青年是东风号的账房先生,闻言叹了口气:“您这样,赚到的钱永远都揣不到自己兜里啊。”
他是个落魄书生,因缘际会被竺年救下,之后就一直给竺年做事情,对东风号的财务状况再清楚不过。
东风号赚钱,非常赚钱;但是花费也不少。
他们要在各个州府站稳脚跟,要做富贵人家的生意,阎王小鬼都要打点。
那么多雇工的工钱不提,就是每个月养那些学徒的钱,都是一笔极为庞大的开支。
他觉得竺年这么做,完全是在给别人养孩子呢。
那些开支,也不知道年纪小小的学徒们需要多少年才能赚回来。
最近他还听竺年说要教匠人和学徒们认字,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
“揣进兜里的,和放在外面的,都是我的钱,谁也拿不走。”
竺年不觉得这是大问题,“将来记账、谈生意都需要人,总为能真的画个花样都得我来。
孩子从小养起来也好,品行清楚,不容易坏事。”
再说他已经通过了东风号,联系到了散落在北地的亲卫们。
他需要一个正正经经的理由,把所有人联系到一起。
账房先生知道劝不住他这位东家,公事公办地汇报:“萍州、锦宁、鹿口、荷县已经找到了合适的铺面,这是下面报上来的价钱,您看看。”
竺年扫了一眼,把鹿口单独圈了出来,让小厮去叫了一名中年管事上来:“你带几个人去鹿口,把客栈的事情办了,今天就去。”
过会儿又带了个管事过来,把鹿口的那份单子推到人面前,“坐下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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