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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他们收拾细软的人算不得温柔细致,毫不走心地捡拾着,她指甲一撇,哗啦一声,将小粉的一件易碎的蚕丝披肩划了一个口子。
小粉向来爱极了自己的衣裳收拾,她怒瞪着那人,一把将其推搡开,将那件蚕丝披肩死死地护在怀里。
小粉瓮声瓮气地嚷道:“我要见夫人!
不见到他,今天我们是不会走的!”
小黄也横眉冷对着眼前这些人,她们声调起的高,吵着嚷着非要见宋檀。
为首者啧了一声,似乎料想过她们会这样,他唉了一声,故意作为难相,“两位姨娘可就别为难小的们了,大人是什么脾性,你们知,我们也知,若是把他那尊大佛喊过来了,咱们可以没有往后的日子能活了。”
她们心头一凛,小粉颤颤巍巍地问道:“大人到底是为何如此?”
那人同她们作了揖,打着哈哈道:“不知道,主子的心思做奴才的不敢揣度,小的们只是负责办事。”
小黄见事情多半是已成了定局,她强迫着自己镇静,她死死盯着那人问道:“那大人可是支会过要将我们送去哪里?”
那人一边指挥众人办事,一边随口应答道:“大人说了,从哪里来的便送回哪里去。”
闻言,两位姑娘顿时觉得天旋地转,她们年少出身于醉花眠柳之地,从前还是卖艺的清倌。
如今这般年岁竟还要被送回去,比不得年轻貌美的小姑娘,估摸着要沦落成出卖皮肉过活的下等窑姐。
过惯了安稳日子,若是为了讨要生计地这般屈辱活着,倒不如死了算了。
小黄面如死灰,她定定着看着院子中一棵柏树,这棵树树龄不短,树干粗壮,枝繁叶茂,常引群鸟栖息,自己也常在树下纳凉。
她闭着眼也微笑着听了一会儿微风吹佛之下树叶沙沙鼓噪的声音,她缓缓地睁开眼,平静地仿佛什么都没发生,在所有人都没留意到的时候,她奔向了那棵树,一头撞去……与她们相比,付溪宁听到了自己要被送出去这件事,出人意料的安静,他乖巧懂事的坐在桌案前,神色安宁地看着他们蹑手蹑脚、轻声轻气地收拾着他的东西。
因为他住的离宋檀颇近,华易吩咐过这事不能叫宋檀知晓,这帮人才如此。
付溪宁看似若无其事,然而他藏在衣袍下的手却止不住的颤抖着。
他不敢吵,也不想闹,,毕竟在偌大的华府中,华易才是那个至高无上的人,他想怎样便可怎样,付溪宁怕自己心有不甘地哪怕多疑问了一句,都会给宋檀添了麻烦。
他渐渐地垂下眼,安慰着自己:他本来就是作为一件物品被送进来,那么作为一件物品被送出去也未尝不可。
付溪宁来府中的时日不长,东西也无甚多,没费多大的功夫就被收拾妥当了。
其中一个上了年岁的老妇人,见他年轻尚小,心中不免生出了几分恻隐,她慈爱地小声对付溪宁说道:“小公子,走吧。”
付溪宁愣愣地站起身,愣愣地随着她们走出门。
他的动作有些慢,但是他们都没有催促着他。
付溪宁缓缓地回头,他望向地是宋檀房间的方向,一如许多年前,灯火如昼的元夕夜,红纱浮动、人声鼎沸、觥筹交错间,无人在意着低微如蝼蚁的他,而宋檀的笑意盈盈的眼神穿过人群重重落在了他的眼中,然后他向着他走来,朝着他的掌心放了一盏小小的花灯。
火苗的温度在他掌心攒动着,叫他没来由地惊天动地的快乐,也叫他长年累月地记在心头。
无心插柳,不过寻常的一瞥望,宋檀早已不记得,他没执着多情笔,也续写不出什么多情章,春风收势不吹杨柳岸罢了。
付溪宁的嘴唇翕动了几下,老妇人见状忙凑到他身侧压低了声音说道:“小公子莫问,你心里该是知道的,回不来了的。”
付溪宁对着她点点头,他又摇摇头,这是对自己。
他并不在意着能否回来,他在意的是此去一别,何时再见。
最终他什么也没说,他顺从地跟着人群而去,他想这就是自己的命数,唯有对命数逆来顺受方是长久之。
宋檀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他望了一眼窗外的天色迷迷蒙蒙的,还不是晨起的时辰,他翻来覆去调换着睡姿,心头闷闷地好似有几只蚂蚁在抓着他的心。
他怀揣着这股异样的心悸,盯着自己的床板,直到有人来喊他起早。
照例洗漱,照例宽衣,照例用早膳。
宋檀出了们,一眼望去有些讶然,短短一夜,夜里并未来风雨声,昨日还开得鲜艳恣肆的花朵,而现下花架上的花朵竟凋零了不少,剩下的花枝也无精打采、委顿地盛开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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