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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采莼把脸低得朝向地,装一幅有气无力的样子,哀声道:“爷,奴真是没处讨生计,饿得快要死了,望爷能赏奴一个吃饭的地儿,奴挑水做饭洗衣都做得来,望爷可怜则个。”
少年冷笑一声:“饿得要死望开封府走,你没看见恁长的队么?开封府衙门里处处都是吃饭的地儿。”
言罢,嘴里似是朝一旁“扑”
地吐了颗果核,便望西走进长棚里,高声吆喝:“都给小爷散了!
不散的都打杀了!”
话音刚落,他便上前一脚踢翻了家丁熬粥的炉子,汤水四溅,流了满地。
那些个流民便一窝蜂涌上去,拿手和着泥沙捧地上的粥水,慌张往嘴里送。
少年见了,跳开脚,这才哈哈大笑起来。
陆采莼见状,只恨自己不能即刻卸了伪装,揪住少年好一顿教训。
庞府如今仍是进不去。
陆采莼一计不成,再生一计,眼望那偏门口只守了个门房,便凑了上去。
门房一见她蹙上来,嘴里便“去去”
地驱赶她。
陆采莼却往怀中里搜出一帖银子,塞进门房袖中,笑道:“阿哥儿,都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奴当真是羡慕阿哥儿能在庞府里做事的,望阿哥儿能向人通融通融,奴这儿还有不少孔方兄,都等着孝敬阿哥儿。”
门房袖了银子,将目光乱瞟,嘴上说:“我只放你进去一回,你若没那个福气,也莫怨我。
进去了望东走,见了门口种一株槐树的,便是管账先生的住处。”
终于入得庞府来,陆采莼长吁一口气,把眼儿四处张望,见这偏僻北门里,竟也是如此富贵气派。
先不论这缦回廊腰,高啄檐牙,便是那太湖假山石里生的琼花瑶草,陆采莼便能数出几十余种来。
她拣一条五彩石子铺就的羊肠小径,投东边去,又故技重施,引账房先生给自己派了个端茶递水的轻便活计,这便换了身上行头,着了一袭松花绿的褙子,勒藕色抹胸,脸上也收拾干净了,这才被支使着捧一匣子珠花,望庞家大公子的院子里送去。
碎步走在游廊里,只见那廊上檐下挂一排鹦鹉,亮红翠绿的翅羽,便如入了珍禽园一般,令人眼花缭乱。
院中极少人,想是大多出去赈济灾民了。
陆采莼不急着将珠花送到地方,只是慢慢地把府内走走看看,将路都在心里记熟了。
她左弯右拐,也不知绕到了甚么地方,只见前面粉墙里高高拔起一座阁,却出人意料地与庞府的豪奢气象格格不入。
先不论檐角上的一仙十兽缺三少俩,便是那阁顶上,似是也陷一块大洞下去了,燕子瓦上爬满枯藤蓬草,荒凉得竟像是从别处飞来的一座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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