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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敬宗看看景顺帝,恭声道:“臣一介武夫,对朝堂政事一窍不通,只想为皇上练兵。”
景顺帝还在琢磨这话的意思,陈廷鉴转过来,厉声斥责儿子道:“朝廷武官人才济济,哪里轮得到你为皇上练兵,竟敢在皇上面前口出狂言,还不跪下请罪!”
陈敬宗跪是跪下了,脸上却没有一点要请罪的意思,目光坚定地望着御案后的景顺帝。
景顺帝朝陈廷鉴摆摆手,让陈敬宗起来,和颜悦色地问:“你想练什么兵?”
陈敬宗道:“锦衣卫由您亲自掌管,卫所里个个都是精锐,臣在锦衣卫毫无用武之处,所以臣想求皇上换个卫所让我任职,最好是京城二十六卫里最差的卫所,这样臣去了,才能有所施展。”
景顺帝笑了,看向陈廷鉴。
陈廷鉴依然面带怒色,当然怒气都是对着儿子去的:“胡言乱语,京城二十六卫里的士兵乃是从各地选来的健壮男儿,个个武艺不俗,随便挑一个出来都未必比你差,你凭什么去号令他们?莫要仗着自己驸马的身份便自视不凡、目中无人。”
陈敬宗看都不看他,左耳进右耳出。
景顺帝被陈廷鉴逗笑了,这可是泰山崩于前都能面不改色的陈阁老啊,景顺帝与陈廷鉴也认识快三十年了,还从未见过陈廷鉴被哪个大臣气得直言斥骂过。
陈阁老素来儒雅,与人争执也有理有据,大概只有管教亲儿子,才出言不逊、毫不客气。
看完热闹,景顺帝摸摸胡子,对陈廷鉴道:“京城二十六卫,朕亲自掌管的也就锦衣卫,其他卫所都归兵部打理,具体情况朕也不是太清楚,阁老给朕讲讲,哪个卫所兵力最差?”
陈廷鉴心中一震。
当年太祖、成祖定下京城二十六卫,这二十六卫其实都是皇帝亲军,完全由皇帝掌管、调动,只是后面某位皇帝子孙率军亲征,不但自己被抓,还把京城二十六卫的大半精锐都折进去了,自此臣子们哪里还敢让皇帝掌握亲军,慢慢就把除锦衣卫外的二十五卫都收拢到了兵部手里。
景顺帝轻飘飘一句,是否有想收回亲军兵权的意思呢?
都怪老四,没事扯这些做什么!
心里波涛起伏,陈廷鉴面上还是从容平静的,思忖片刻,他回答景顺帝道:“回皇上,人有十指尚分长短,那二十五卫的兵力确实也略有偏差,其中大兴左卫的指挥使李正元已经年过六旬,可能精力不济,几次卫所演武比试,大兴左卫的战绩都是垫底。”
京城的这些卫所,每年冬月都会举行一次演武比试,各个卫所选出十人来,参加一系列的比赛,按照最终成绩排名次。
可怜的大兴左卫,几乎次次都是最后一名。
被陈廷鉴一提醒,景顺帝就想起来了,凡事沾个第一,无论正数倒数都能让人印象深刻,譬如景顺帝就记不住倒数第二的卫所是哪家。
“既然李正元老了,就让驸马接替他的位子,去大兴左卫任指挥使吧。”
景顺帝不假思索道。
陈廷鉴忙道:“皇上,使不得啊,大兴左卫再不济也是京卫,指挥使又是正三品的官职,他何德何能居之?”
景顺帝:“李正元倒是有资历,看他把大兴左卫带成什么样了?老将不行就别怪朕愿意给年轻人机会,让驸马去试试吧,若今年冬月的比试大兴左卫依然垫底,朕再给驸马换个职位。”
陈敬宗闻言,朗声道:“谢皇上信任,请皇上放心,臣一定不会辜负您的厚望!”
景顺帝笑了笑。
陈敬宗是陈廷鉴的儿子,却也是他的女婿。
陈廷鉴看不上这个儿子,他看得上,只要陈敬宗收拢了大兴左卫,再乖乖听他的话,那大兴左卫也就恢复成他的亲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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