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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她仿佛才有了真正的感受,那个在赵家对她百依百顺,言听计从的大孙女儿如今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跟她隔着十万丈的距离,再也不是她可以随意呵斥打骂的。
就连她身后身旁站着的那几个奴婢,她也不能碰一下。
赵老太太的反应在赵嫣容的算计之中,见她不再撒泼卖老,而是老老实实地坐着,赵嫣容这才松开紧绷着的一脸张,笑着说:“也许久未见祖母了,不知道祖母这样急着要进宫里头来是为着何事?可是想本宫了?”
赵老太太还没从打击中恢复过来,听皇后问话,便直觉地说了心里的实话:“不是,老身是找您来告状的。”
站在她身后的小江子露出一脸不忍的表情。
皇后都给您台阶下了,您老居然不接着,而是选择直接往下蹦……赵嫣容眼角抽了抽,她也没想到这老太太会这么真爽,直到让人不忍直视。
话一出口,赵老太太后知后觉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补救:“不是,那什么,老身一直想着皇后娘娘呢,想得这夜里都睡不踏实。”
说着,老太太蹙起一张饱经风霜的脸,硬是从无数细白褶子里挤出一副谄媚的笑模样来。
赵嫣容笑了笑,对宫人说:“你去给老太太泡壶今春新进的云山毛峰,老太太喜欢这口。”
其实老太太这张嘴还真品不出毛峰、瓜片或是乌龙的味道有什么差别,不过是爱摆谱扮个风雅,平日都是挑那最贵的茶来喝。
听着皇后娘娘赏茶,想着必是宫里头顶好的精贵茶叶,忙对宫女说:“泡浓点,这人老了,什么味儿都觉得淡。”
那宫女笑了笑,蹲身行了一礼就出去了。
赵老太太觑了眼皇后的脸色,想起自己今儿进宫的目的,便拿着方帕子使劲将眼睛揉了揉,也不敢大声哭,只是抽泣了两声说:“皇后娘娘,您以前在家里的时候,祖母可是最疼你的。
家里什么好东西都是可着您先挑先捡的。
您凭良心说说,祖母待您可好?”
母亲过世之后,赵老太太就将她接过去养着,不让后头嫁过来的媳妇碰一手指头。
天天在她耳边上念叨着她那继母如何如何恶毒下|贱,她老赵家对她如何如何掏心挖肺,让她别丧了良心跟裴家亲近。
老太太在这点上看管得极严,天天盯着,对她的确很上心。
不过至于什么最好的最差的,赵嫣容其实也明白,祖母和父亲的心里,只有段氏生的那三个孩子才是最亲近喜欢的。
但人说话要凭良心,老太太虽然不喜欢裴氏,但对她这个长孙女还真的是不错的。
赵嫣容点了点头:“祖母养我这些年,本宫一直记得。”
赵老太太听她这么一说,哭声便大了些:“你那丧良心的舅舅,比我还低着一辈儿,天天叫个呲牙豁嘴的奴才到家里辱骂我,我这老皮老脸都要被他削干净了。
他这哪里削我和你父亲的脸啊,就是直接打皇后娘娘和皇上的脸呐!
他要再这么着,你祖母也只有一根腰带自己个勒死了清静。”
赵嫣容静静地坐着听老太太抱怨,等她说完了,才问:“祖母想本宫做什么?”
老太太来了精神:“求娘娘给道明旨,让老身也去侯府骂骂。
让裴家那小子再也不敢到赵家来撒野。”
赵嫣容面露为难之色:“祖母,裴家那小子是本宫的亲舅舅,您让本宫下旨给您去骂本宫的亲舅舅?这可如何使得?”
“如何使不得了!”
赵老太太老眼一翻,“他能让人上门来骂我,我凭啥不能去骂回来?我不派下人去,老太婆我亲自去骂,论起来我比他高着一辈儿呢,骂他也当得起的。”
赵嫣容眉毛一抬:“祖母,您可别忘了,他是世袭冠军侯,皇上姑祖母的儿子,您身上才三品的诰封,这样去骂他,皇上能治你一个辱骂皇亲,损毁宗室之名。”
赵老太太愣了半天,才说:“所以才要娘娘您的旨意。”
“祖母您差了。
冠军侯是本宫的母舅,本宫要是下旨让您去骂他,可不成了不孝之人,如何给本朝百姓做那忠孝表率?再说了,冠军侯可是前朝重臣,本宫也只能管管后宫这些零碎事。
后宫不得干政,本宫自然下不得这旨。”
赵老太太并不懂这些,听着皇后这样一本正经地解说,似乎很有道理,却又似乎哪里不对。
她口中嚅嚅半天,一时之间不知道是应该就这么算了,还是再跟皇后缠磨,非要得个公道不行。
飘零落仙赵嫣容看着她,双眼微弯,这时,那泡茶的宫女端了茶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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