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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秀笔,代为誊抄一册。”
尺素并未引孟绪入正殿,而是穿廊几步。
很快就有小宫女替孟绪打开了一处偏阁的门。
孟绪抬眼。
雕花门侧,两边都站着身骨笔直的小宫娥,不像是迎请嘉宾,倒像是看守犯人。
果然,又听尺素道:“娘娘急着要,千叮咛万嘱咐,美人今天抄完了才能出这道门,若是入了夜也不必担心,回去的时候自会有人替美人掌灯。”
孟绪就这么被“请”
了进去。
屋内案头,文房四宝俱已齐备,另有一册字稠页厚的古书,放在镇纸边上,靛蓝的封皮,瞧上去确然有些年头。
既来之则安之,孟绪在案前坐下,竟是专注地翻起这孤本来。
退出去时,尺素瞥到她那副处变不惊的样子,不免有些犯嘀咕。
又觉是自己多想,人都在瓮中了,想来不过虚张声势而已。
向来妃子有所过失,不会如那些个宫女太监似的,动辄施以棍棒藤鞭。
抄书自省便是惩戒的主要手段之一,虽非雷霆手段,却也足够煎熬。
这满本密密麻麻的蚁字,抄是抄不完的,等抄到手僵眼花,两目发黑的时候,也就可以放人回去了,总之是扰不到娘娘的好事,又能小惩大诫,杀杀彼之锐气。
尺素正冷笑着要合门,却听孟绪忽道:“既要抄书,还得回去拿些东西。
我不能离开,我的侍女总可以出入?还是说,柔妃娘娘拘我在此,当真是将我视同犯人了。”
尺素手一顿:“美人说笑了,娘娘只是怕您心有旁骛,才有这番安排。
只要美人好生留在此处,让人去取个东西,自是无妨的。”
虽有些不明白孟绪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尺素却也不怕一个婢女能弄出什么幺蛾子,莫非还能去搬救兵或是告御状不成?陛下这时候可不会见其他人。
纵想再稳妥些,左右找个人跟着那婢女也就是了。
思量过后,她放心地关上门。
不见幽闭的小室里,泰然若定的女子挑开灯焰的残蜡,珠肤为之辉明。
她提笔,在一页轻薄的熟宣上写下簪花的楷字,眉眼沉静。
今日灯书两相关,总让人想起什么时候——御驾而今在太液池。
既然柔妃不仁,那也别怪她小小地不义一下了。
簌簌回了趟月下阁,替孟绪拿了一只靠枕,便回到了仙都殿中,除此之外,什么地方也没去。
暗随了她一路的小太监回来后,就将她的行踪报给了尺素。
这倒教尺素纳罕起来,孟美人难道真的只是让丫鬟去拿个东西?她坐在蕉廊下的鹅颈椅上,向偏阁看去,这是个能随时监看偏阁的位置。
娘娘吩咐过,今日她手上别的事宜都可以放一放,只需盯着孟美人便足够。
尺素当然不敢懈怠。
且疑且怪之间,想起簌簌进偏阁时,怀中抱着的那顶丝锦缎面的软枕,尺素忍不住又嗤讽:“这孟美人还当真是娇贵,不过是坐上一天,竟离不得一个靠枕了。
莫非是什么玉腰金臀,怕被咱们仙都殿的椅子磕着碰着不成。”
跟前的小太监附声道:“就是说,咱们仙都殿也不能连个靠枕都拿不出来,又何必非要跑这一趟。”
是,何必非要跑这一趟呢?尺素总觉得自己想岔了什么,可任是想得头疼欲裂了,照旧想不明白。
不过她倒是终于明白,此前主子为何那般如临大敌了。
轮到自个儿了,才发现面对这孟氏,当真是没法掉以轻心的。
偏阁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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