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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陵脸上表情愣住,显然没想到那个女人拿枪指着明华章挑衅,明华章不生气就罢了,竟然还指责江陵。
谢济川笑着圆场:“景瞻这人最是大度,哪会在意这种小事?就是不知道今日之后,又有多少女子的芳心要丢在景瞻这里了。”
明华章扫了谢济川一眼,清凌凌的眼睛黑白分明,既无得意也无厌恶:“少来。
事关女子名节,不要胡言乱语。”
此刻不远处,任遥同样在和明华裳大骂江陵:“那个纨绔子弟,酒囊饭袋,废物!
他在我手底下连一招都过不去,偏偏他这种人招摇过市,什么都不需要做就成了世子,真是老天瞎眼!”
明华裳想到任遥想继承侯府却碍于女子身份无法成功,很明白她对江陵的愤恨。
平南侯府的事明华裳也不方便多说,她露出笑容,欣喜地指着前方:“任娘子,你看,戊寅院到了。”
这就是太平公主给他们准备的院落了。
这次宴会人员众多,男宾和女宾自然分开住。
除了那几位王爷、郡王有单独的院落外,其他人都是两人住一个院子。
哪怕如此,今日这么多来宾,再加上带来的奴仆,恐怕也要安排上千间房子了。
明华裳本以为人这么多,又在山上,居住环境想必不会好。
没想到推开门后,眼前雕梁画栋,石路整齐,北面有两间宽敞明亮的正房,东西各有一排厢房,供安置奴仆和行李,院里还栽着花草树木。
虽然两人同住,但条件不比洛阳差什么。
明华裳惊叹道:“连客房都如此规整,太平公主的财力也太雄厚了!”
女皇唯一的女儿,少数能享受荣华富贵的李唐皇室,同样还是武家的媳妇,太平公主富可敌国之名岂是说说而已?镇国公府和平南侯府的下人把行李搬到院里,他们看到北边并排的两间上房,犹豫了。
此时以左为尊,左边的房间要比右边的尊贵,两位小姐谁左谁右?若按爵位,公当然比侯尊贵,明华裳理应居左。
但以任遥那种刺头性格,能忍受自己屈居人下吗?明华裳对气氛很敏感,她很快意识到奴婢们在为难什么,主动说:“我一见任娘子就投缘,娘子比我大一岁,我能不能叫你姐姐?”
任遥从未和同龄女性如此亲密过,她有些失措,紧绷地点头:“好。”
明华裳的眼睛笑成月牙,眸光温暖明亮:“太好了。
我看右边这间投缘,任阿姐,你能不能让我先挑?”
任遥这些年把自己当男子,时刻警醒自己不能比男郎差。
她花了太多时间练武,在人情世故上就不尽人意,和洛阳的姑娘们根本说不到一起去——自然,她也不想融入那些闺秀便是了。
但哪怕任遥这样迟钝的脑子,都意识到明华裳在给她台阶下,用一种很舒服的方式让大家都有面子。
任遥越发茫然,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同龄人的好意,堂兄弟和同龄少年都是她的竞争对手,闺秀小姐嘲笑她粗野、像个男人,过往十七年中,只有祖母对她好。
可是祖母老了,那样强硬、睿智、无所不能的祖母也说出让她赶快嫁人,找个好人家庇护之类的话。
任遥一直孤独而紧绷,她以为世上女子要么像菟丝花一样,只知道依靠别人;要么像女皇、祖母一样,手腕强硬,雷厉风行,像一团暴烈的火,会灼伤所有人,包括家人。
她第一次见到明华裳这样的女子,和那些被她视为菟丝花的大家闺秀一样漂亮美丽,却又像水一样温柔通透,润物细无声。
任遥慢了好几拍才点头,明华裳笑盈盈向任遥道谢,然后就带着招财、如意进右边的屋子。
任遥在原地愣了半晌,平南侯府的丫鬟上前,小心翼翼问:“娘子,您有什么不满意吗?”
任遥回神,低声摇头:“没有。”
她说完意识到自己竟然在犹豫,她用力掐了手臂一下,让自己重新强硬起来,说:“快收拾东西,晚上太平公主要设接风宴。
这么好的机会,决不能错过。”
丫鬟叉手,小心翼翼应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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