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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王幽幽一叹:“那么是非传位太子不可了?”
李贤顿首:“宗社幸甚!”
“传太子和辰安进来。”
“是。”
殿外的内侍一通传,周辰安便对姐姐道:“国本已稳,你的心可以放肚子里了。”
言毕,与朱见深一同进殿。
李贤扶着朱见深到了病榻前,道:“快快跪谢万岁。”
朱见深叩头:“儿子叩谢父皇。”
后面的周辰安也朝皇帝拜去。
朱祁镇轻轻按了下手:“都起来吧。”
周辰安起身,朱见深却不站起,抱住父亲的脚泪流不止,哽咽无话。
朱祁镇也不禁红了眼圈,潸然泪下,弥留之际,难得露出父子间的慈爱神色,轻轻抚摸自己这个长子的脑袋,道:“人固有一死,天子亦不可幸免,无须讳之。
为父去了之后,你继大统,有几件事,需得遵行。”
朱见深泣不成声:“爹、爹爹尽管吩咐,儿子定、定当照做。”
“好,其一,李学士耿介忠直大公无私,你要多启用他这样的贤臣,勿要听信小人。”
“是,凡、凡有国家大事,儿子必、必虚心听从李学士的意、意见。”
“其二,善待你的兄弟们,莫要同室操戈。”
“爹爹放、放心,不管从、从前有何恩怨,儿子必不清、清算旧账。”
“嗯,其三,皇后钱氏名为素定,当尽孝以终天年。
他日寿终,与我合葬。”
“皇、皇后宅心仁厚,便是爹、爹不嘱托,儿子也会善、善待于她。”
“好,好孩子。”
朱祁镇欣慰不已,“还有最后一件事。”
“爹爹请讲。”
“殉葬非古礼,仁者不忍,众妃不要殉葬。”
“是,儿子谨、谨记,往后定会杜、杜绝此风。”
“好,你们先退下吧,我和辰安单独说几句话。”
“是。”
李贤扶着泣哭不止的朱见深退出殿外,周辰安步至病榻前,作了个揖:“万岁。”
朱祁镇望向天花板,幽幽道:“易经有云:乾道变化,各正性命。
若天下之人的吉凶祸福,皆取决于冥冥之中的天意,那当年我被俘瓦剌,紫荆关破,无数百姓惨死,是我的命,也是他们的命吗?”
逃离周辰安微一沉吟,答:“孟子曰:莫非命也,顺受其正。
是故知命者不立乎岩墙之下。
尽道而死者,正命也;桎梏死者,非正命也。
可见天命的力量虽无可抗拒,但不论如何,都该依仁义而为,顺理而行。
万岁当年宠信王振,便是将自己立于危墙之下,是以被俘瓦剌饱受苦楚,若在那时殡天,则非正命。
好在万岁仁心未失,上天不忍,又给了您一次机会,如今您重用贤臣,大施仁政,便是尽道而死,正命也。”
朱祁镇无言以对,沉默片刻,又道:“我这几年有心弥补之前的过错,然——恨者依旧恨,仇难消,怨难解,不知后世史书记载,会如何评价我,后人又会如何看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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