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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考卷的作答实在巧妙。
大儒将其一字一字看完,心里如是想着,随后他便直接道:“洪老,您看此卷如何?吾以为可居上等。”
院试的阅卷与寻常阅卷不同,这里面的考卷被分为上中下三等,其中中下等可由一名大儒单方面决定,可若是入上等,要入学政大人的眼,那便需要五位大儒共同商定。
是以,这会儿洪老闻言不由挑了挑眉:“这才多久,李老这便有所收获了吗?且让我来瞧瞧。”
洪老随后从李老手中接过了那份考卷,他抚了抚须:“数理之题他倒是放弃的干脆,不过便是老夫一时只怕也无法解出此题,是个懂取舍的。”
洪老如是说着,虽是夸这考卷,可也是从侧面肯定李老的眼光,李老只是一笑:“洪老且看此子的实事论,切题着实精妙,倒不曾想到如今的学子竟也有这等研究农书之人。”
洪老也有些惊讶,随后他将这写的满满当当的答卷一一看过,这才不由惊喜道:“好!
妙哉!
以农而抗旱,若是此法确实可行,那么将对我大周来说,是一件大有裨益之事!
明明不过文弱书生,却也有这样一片为国为民之心,可入上等。”
洪老是五人中最有威望的,他此言一出,另外两人看过之后也不由附和:“士农工商,不为士便以农入道,这样的学子,他日若能入朝,也是我大周之福。”
“此言真挚诚恳,可入上等。”
四人已经表态,随后不由得看向最后一位大儒,而彼时这位大儒却迟迟未曾抬头,洪老忍不住道:“林老?林老?”
林老过了许久,这才慢吞吞的抬起头:“诸位,我发现一文,有案首之姿!”
林老一脸激动,面色通红,但随后,他又立刻将此文放在掌下:“不成,只怕看过此文,诸位恐无心再看旁的文章了。”
林老这话一出,洪老不由胡子翘了翘:“好你个林尚光,竟想要藏私!”
林尚光不由一笑:“也罢,诸君若是不信,那便同看便是。”
随后,那四人纷纷起身走到林尚光的桌前,开始从胜在巧妙,那么眼前这篇,便胜在妥当。”
洪老的妥当,可并不是一个中性词,对于百姓,尤其是题目中受灾的百姓来说,父母官最重要的便是妥当。
因为妥当,所以此题是难得的将灾情之下百姓的人口男女组成都考虑在其中的。
怀阴旧事,如今的几位大儒都有所耳闻,纵使史书之上,只是轻飘飘的寥寥数语,可是他们却清楚的知道那段时间,对于留存在原籍的妇孺来说,是怎样的灭顶之灾。
灾情之下,生存是每个人最重要的事,可横亘在这些妇孺面前的,还有匪患。
她们是那样羸弱无力,有为了保护幼子,心甘情愿承欢匪徒身下的母亲,可即便她放弃自己的尊严,却也只能看着自己的孩子被屠杀,被吃掉。
那时候,卖掉竟然算得上一件好事。
史笔无情,言语吝啬,可仍有诸多记载当初之事的种种书籍,只那一行行墨字,便足以让人痛彻心扉。
“这样的作答,应是一位稳重君子。”
“此言差矣,能思虑如此周全,只怕已是年过半百之人,实在是可惜了。”
“也罢,这样的事儿不是我们需要考虑的,且让学政大人取舍吧。
此卷可入上等。”
“此卷可入上等。”
“此卷……”
“……”
五人纷纷表示同意,随后纷纷用蓝笔在上面落下一个圈点,最后一个轮到李老的时候,竟然要无下笔之处了,李老瞪了四人一眼,随后这才寻了一出角落。
院试的考卷只有糊名,并无誊写,是以五人这会儿的圈点,将在告示栏一并展出。
“方才林老倒是说对了,看了此文,旁的总差了些意思。”
于是,最后只有李老在那份以农入题的考卷上落下圈点,其余四人只圈不点。
如此一番,已过两日,这五百份考卷一一阅过之后,五位大儒已经觉得有些吃不消了,可即使如此,他们也不敢停歇,忙将考卷呈与学政一阅。
丁衡这两日也并不轻松,他已经许久没有这么有压力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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