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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他这一侧身,恰好避开了一朵掷向他后脑勺的花。
那花长了眼睛一样,绕开傅深,直飞向策马经过的禁军面门。
掷花的人不知用了多大力气,傅深甚至觉得自己听见了破风声。
完球了。
他生无可恋地心想。
向年轻公子扔花叫风流,向禁军扔花那叫老寿星上吊——嫌命太长。
那禁军扬手截住了飞来的花,诧异地往这边看了一眼。
傅深反应极快,立刻拉起袖子遮住脸。
禁军:“……”
来不及多说一句话,御辇已进了城门,禁军开路,百姓跪拜。
傅深这一行人都是勋贵子弟,其中两个身上还有恩荫的武职,好巧不巧地跪在了最前方。
元泰帝也注意到了这群鹤立鸡群的公子哥们,还特意停下询问。
武官一系,数颖国公府风头最健,因此傅深不可避免地被皇帝单独拎出来勉励了几句。
他在石砖地上跪得腿都疼了,皇上才大发慈悲地起驾回宫。
御辇继续前行,接着是禁军们鱼贯而过,傅深规规矩矩地跪着等皇上走远,马蹄忽然在他面前停驻了一瞬。
他莫名其妙地抬起头,正对上一双深邃含笑的眸子。
落日熔金,暮云合璧,人在春风深处。
傅深的视线从他的眼睛滑落到他执缰的手上,注意到他掌心里握着一朵粉白的花。
是刚才那个禁军。
此刻再想扯袖子已经来不及了,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浅色唇角一勾,挥手将那朵花丢回他怀中,策马扬长而去。
而且手劲非常寸,飘然落下的花朵正好卡在领口。
简直就像是……故意为他别上去的。
尚且青涩的傅深就像个被狐狸精勾了魂的书生,满脑浆糊地站起来,眼神空茫,神魂不属。
那一笑仿佛融进了晚照,还倒映在他的视线里。
“哎,傅兄,还看什么呢,走吧?”
鬼使神差地,他没扔掉那朵花,而是拿在手里,翻身上马,假装不经意地问旁边的人:“刚才那个禁军……易兄认得么?”
与他并辔的是陈国公世子易思明,已授了正四品金吾卫中郎将,闻言撇了撇嘴,目露轻蔑之色:“你说刚打马过去那个?贤弟,可别怪哥哥没提醒你,那小子不是什么好东西,不值当我等费心结交。”
傅深:“此话怎讲?”
易思明:“那个人是左龙武卫中郎将严宵寒。”
傅深一听就明白了,金吾卫为南衙禁军之首,龙武卫则属北衙,两处素来不对付,难怪易思明对他没有好脸。
易思明又道:“你不知道,他是段玲珑的义子。
别看长得不错,那有什么用?谁知道是怎么爬上来的……”
在大周,勋贵看不起清流,清流看不起普通文官,文官看不起武官,而他们全都看不起的,就是宦官。
段玲珑正是当今宦官中的第一人。
可想而知,认宦官做义父的严宵寒,在他们眼里可能比宦官还不如。
不知怎么,傅深听了易思明的话,并不觉得厌恶,反而有点莫名的惋惜,就像看见一朵生在泥潭旁边、刚刚盛放就被摧折的花朵。
对了,花。
他把手中的花拿到眼前,定睛细看。
然而刚看了第一眼,表情霎时凝固在了脸上。
他娘的,是朵并蒂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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