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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未湫见姬溯上御辇,有等他的意思,他抬首隔着车窗与姬溯对视,笑道:“臣弟想活动活动筋骨。”
姬溯闻言便不再看他,宫人放下了帘子,御辇缓缓向前驶去,姬未湫跟在一旁,见阳光明媚灿烂,只觉得可惜——这样好的天气,却要去上班,怎么就不算一种晦气呢?
已是冬日,车帘换成了密不透风的锦缎,看不见半点车内景象,姬未湫瞧了两眼便不再多看。
宫人们皆垂首避让一侧,明明有那么多人,却只能听见车辕滚滚。
风扫落尘,不见残叶,青瓦如波,浮光跃金。
姬未湫拢了拢披风,忽地一手撑在了车沿,轻轻巧巧地跳了上去。
御辇一沉,驭车的庆喜公公被吓了一跳,却见姬未湫一指抵唇,笑眯眯地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庆喜公公摇头而笑,只当是无事发生。
不多时就到了地方,姬未湫随着姬溯进去,就见几位‘同事’都早已候在了殿中,他目光一扫,就发现王相没来。
在顾相、刘相行礼之时,姬未湫在自己的位置上站定了,姬溯叫起后,便令庆喜公公送来了几本账册,人手一本,交换着看。
此外还有一人随着账册入殿,那便是邹三他爹邹赋流。
邹赋流升为吏部尚书的文书早在半月前就已经下达,实打实的要臣,往下数完内阁后就是他和户部尚书了。
邹赋流对众人行了一礼,对着姬未湫时那笑容更为殷切,姬溯叫赐座,他便坐在了姬未湫的下首。
账册落在姬未湫手里,姬未湫瞧了一眼,屁都没看出来——他又不是学会计的。
再看顾相、刘相,两人看得那叫一个全神贯注,时不时还要凝眉瞪眼、拍案怒骂,苦大仇深不足以形容他们的神情。
要不怎么说内阁是全能秘书团呢?坐在内阁不光要能提笔安天下,还要揣测得了圣心,能装会演——这两人十成十是装的,都到内阁议事这一步了,谁不是心知肚明?
姬未湫虽然看不懂,但他弯道超车知道这就是扳倒王相、扳倒王家的证据。
姬溯真是太坏了,早不处置晚不处置,这个时间处置。
等定罪查抄这一套走下来,突厥使团进京刚好能看见一个加急砍头的戏码。
他不太担心姬溯怎么料理王家那么多人、那么多人脉,他敢掏出来,就说明他有把握。
邹赋流低声与姬未湫道:“下官略通经会,王爷请看这一条……重修云州水利,本是利国利民之举,可惜这上好的青石换成了碎石,本该用糯米灰浆,用的其实是普通灰浆……价格却按照糯米灰浆来报,光这一项,就贪墨了百万两都不止……”
姬未湫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修河道这么赚钱?早知道……”
早知道什么?
此言一出,刘相、顾相乃至姬溯都不禁看了他一眼,邹赋流更是险些没忍住出声,这话说的,怎么像是这位主儿也想去修河道然后也跟着贪点?
姬未湫很有自知之明的没继续说下去,‘早知道不如让我去,肥水不流外人田’这种调侃的话还是别在这个场合说比较好。
这一眼过后,大家继续低头看,邹赋流又低声给姬未湫讲解了不少东西,姬未湫一边听着,一边心道果然能竞争阁老的都是有点本事的——他能说的这么细,说明这件事情是他办的。
刘相第一个看完,他拍案道:“这王氏简直是无法无天!
王相身为阁老,尸位素餐,玩忽职守,为一己私利陷云州百姓于不顾!
这样修出来的水利,最多十年,必然决堤,其心可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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