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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徊龇牙,“那您愿意我在您跟前说一套做一套?我心里头坦荡,就扒开心肝和您说话。
要是我哪天心里藏了事儿,那您想听我的真话,可不能够了。”
是这个理儿,他知道,或早或晚,总会有这么一天的。
鹅肝是菜,闲话是佐料,月徊才想起问他:“这么好的东西,您不尝尝?”
梁遇对那些心肝之类的东西很抵触,连看一眼都难受,忙调开了视线说不,“你爱吃就多吃点儿,不必管我。”
月徊有时候觉得哥哥是个奇怪的人,他有两张面孔,一面杀伐决断,一面又清贵柔软。
这宫里的太监,大多是上不得台面的下路货色,可司礼监能做主的却又个个拔尖,难怪太妃们也愿意和他们小来小往。
她撑着脸颊打量他半晌,“可惜!”
她天上一句地下一句,对面的人抬眼看她,“可惜什么?”
月徊想起那天被番子带进府的情景,自己就先发笑了,捂着嘴道:“我们认亲那天,番子冲我说了句‘福气来了’,我满以为是我长得太好看被您瞧上了,我进府就是奔着做妾来的。
后来阴差阳错,您成了我哥哥,我那时候就想,要是不生在一家子多好,我使尽浑身解数,也要扒拉着您不放。”
又是这样语出惊人,他听多了,早就习惯了。
关于她那时候的小心思,他怎么会看不出来,打从一开始她就肖想他,那眼神搁在黑夜里头能发绿光。
她扭扭捏捏,装模作样,就算知道他们是失散的亲兄妹,怕也胡思乱想了好几天。
他当时就明白,这是个看脸下菜碟的丫头,还好他长得不赖,要是丑点儿,她八成连认都不愿意认他。
如今她说破了,既然说破,就证明心里已经一尘不染,只是他听着,却别有一种奇异的味道,像身上栓了细细的弦丝,拽一拽,牵筋动骨。
他轻轻舒了口气,至亲骨肉间打趣,不过笑一笑就过去了。
他低头拿杯盖儿刮开茶叶,“别胡说,叫人笑话。”
月徊敷衍了两句,同他谈论明天假冒太后之名,接见内阁首辅的事儿去了。
梁遇把宫里惯用的词儿都交代她一遍,再不能出上回“朕圣躬违和”
这样的岔子了。
月徊很聪明,教过的东西不问第二遍。
及到第二天,预先在咸若馆的东次间里坐了阵,梁遇早安排好了一切排场所需,散朝后让小太监上西朝房传话,说太后召见张首辅。
张恒不疑有他,一路匆匆赶到了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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