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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尚轻容的眼里流露出遗憾和愧疚来:“怎么会不想,四哥五哥走的时候,我都没办法前去吊唁,安慰安慰爹,不孝极了。”
“既然如此,娘何不回去承欢膝下?”
方瑾凌的话让尚轻容微怔,她失笑道:“路途遥远,怎是说回去就能回去的,更何况你的身子……”
然而她还未说完,就见方瑾凌起身,双膝一弯,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之时,利落跪地,看着尚轻容,目光真挚而恳切道:“娘,和离吧。”
尚轻容睁了睁眼睛。
“昨日我都听见了,听见您伤心欲绝的哭声,您既然那么想离开,那就走。”
一个没有心的男人,这不叫丈夫,与其被他一再伤害,不如就此一别两宽。
方瑾凌这番举动将周围都震惊了,林嬷嬷连忙过来搀扶,然而后者却挣开了。
林嬷嬷着急道:“少爷,您可别说胡话,夫人和离了,您怎么办?”
“我跟娘一起走。”
尚轻容想也不想地反对:“不行。”
然而方瑾凌脊背挺直,目光坚定,犹如磐石,仿佛已经思量周全:“娘,除了您,我对这里一点也不留恋,侯府的爵位更是不屑,相反您若留下来为我忍气吞声,平白让自己郁结于心,然后遍体鳞伤……凌儿不知该今后该如何自处?”
尚轻容身体微微一晃,看着跪下的方瑾凌红了眼睛,哑着声音道:“西北苦寒,缺医少药,你的病怎么办……”
方瑾凌微微抬头,修长的脖颈露出衣领,犹如冰雪剔透,“西北再大的风沙我熬得住,路途再颠簸遥远我也不怕!
我一直想看看您从小生活的地方,见一见您口中的长河落日,孤烟大漠,而不是被困守在这一方墙院。
就因为身体所限,我才更要珍惜光阴,见我欲见,不留遗憾。”
他好似门口迎风劲松,不弯的修竹,宁愿被摧毁,也不想局限在一方蛙地,消磨生命。
“我来的路上碰到爹,他说您要与他和离,他觉得您在胡闹,可是我知道不是,您已经忍无可忍了!”
“凌儿……”
尚轻容的眼泪簌簌落下,她弯下身,握住方瑾凌的手臂,强行把他拉起来,“快起来,我……”
她顿时泣不成声。
方瑾凌的力气小,没再坚持,他顺势起身,只是说了这么多话,又跪下起身,身体有些支撑不住。
可是他顾不得这些,今日他来,便是铁了心要劝说尚轻容和离。
他挣开尚轻容的手,按着记忆中的模样,走到屏风之后的一个木柜前,打开了门,一眼就看到了木托剑架。
他一把将上面盖着的绸布给掀了,露出下方的三尺青锋,回头问着跟过来的尚轻容:“您有多久没让它出鞘了?”
尚轻容看到这把剑的瞬间,肩膀开始颤抖。
她说过,尚家枪法一绝,可她就钟情于剑,然而嫁了人之后,只因云阳侯不喜,她就再也没有摸过,就此束之高阁,连同过年少时的锐气勃发尽数关起来。
曾几何时,西北的万里沙漠,无垠苍穹,化为驼铃的声响悠远入梦。
此情此景,林嬷嬷已经泪流满面,和两个丫鬟一样捂着嘴哭得不能自己。
尚轻容慢慢地伸手,拿起这把剑,铿锵之声下,白刃光芒出窍,反射凌凌寒光,她抚摸着剑身,仿佛慢慢地找回那位无忧无虑,荒野驰骋的爽朗姑娘,终于缓缓点头道:“好,和离。”
方瑾凌扬起唇角,可惜笑容还没展开,头晕目眩突然袭来,可他一阵心跳加速,而脚下犹如踩着棉絮,虚软不支,他下意识地扶住柜格,才没有立刻栽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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