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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泽的声音向来是平如止水,少见波澜,如今短短几个字,却道出了一种悠远苍凉的意味。
一如那名字的主人,风雨满身,残剑独客。
一声“陈冀”
过后,纵然是白泽尚在,现场也止不住轰鸣一片。
几个先前一直未参与闹剧的青年更是当场失态,推开拥挤的人群,朝着角落的方向奔去,想看个真切。
然而临到最后一步,那记忆中的人与他们只相隔了一道人墙的距离时,又不觉胆怯了。
没有来地顿住脚步,忧惧于直面英雄迟暮。
陈冀边上的中年男人同是凝固在原地。
想转头再看一眼陈冀的脸,可脑海中一时是对方俊逸豪迈的激昂,一时又是他钟鸣漏尽的衰朽。
两个判若天渊的形象无论如何也重叠不到一起,叫他不知该以何种态度去面对这个本该比他还年轻的才俊。
陈冀扯着嘴角朝他轻笑了下,拄着竹杖走出来。
走到大殿正中,走到诸人目光之下。
披着一身老旧的衣衫,抬起枯黄的竹杖,低眉敛目地朝白泽行了一礼。
众人得以看清他的面容,胸间面上俱是狂涛巨浪,难以自制。
“陈冀?他就是那个镇守界南的陈冀?”
“怎么变成这个模样?”
“传闻原来是真?他施展‘蜉蝣’而未死?”
“唉,真豪杰啊,可惜我无缘得见他当年雄姿。”
“陈冀离开界南了!
他是不是——”
陈冀无视周遭的纷扰猜测,回了白泽一句:“十五年了,先生。”
这浅淡的一句,却叫众人生出万种杂絮,各般酸咸滋味都涌了上来。
十五年前,陈冀也是站在这殿上。
不过彼时他高仰着头,直视着白泽,字字铿锵有力。
同今日的倾风一样,有着敢改天换地的狂妄。
他这样清白坦荡的人,本该立在高山之上,清风振衣,流水濯足。
而不是做这颠风里的急雨,野火下的伏草。
伏草接着哀伤道:“我当是京城不欢迎我们这些乡野来的人。”
众人尤在唏嘘,看着他的眼神迷离而伤怀,还没回过味儿来。
飘摇的急雨接着说:“自刑妖司创立,已有三百年之久。
三百年间,刑妖司起于微末,盛于星火。
冀曾以为,武有高低,可卫国者无贵贱,是以万千大好青年前赴后继,捐躯国难……”
伏草窜起炙骨的火,急雨凝成伤人的箭,就那么猝不及防地朝他们扎了过来。
众人脸上还残留着深浓的感伤,眼珠轻转,就听那个被他们注视着的人满脸“惭愧”
地道:“而今妖境大患未除,刑妖司却以座位分三九等。
既有贵贱,那该是我也不配到这殿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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