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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的话,他和靖王都听到了,回来的路上,靖王曾问他,“谢公子害怕了?”
经历了这些,其中局势已经明朗,两人用不着拐弯抹角,这一趟,谢家已和靖王绑在了一起。
太子是皇上唯一的亲生儿子,纵然再专横跋扈,皇上气归气,未必会把他如何。
日后太子一旦翻身,谢家必有灭顶之灾。
“谢家从搬至凤城起,便已和那位站在了对立面,谢家本该灭于半月前,能依仗王爷躲过此劫,乃天命不亡,何惧之有。”
靖王一怔,意外地看向他,对面谢劭却一脸平静淡然。
靖王收回视线,不再说话,眸底慢慢地涌出了些微暗光。
自己何尝不知,要到了那一步,不止是他谢家,还有靖王府,真能做到束手就擒?若他德厚流光,勤政为民,受万民敬仰,乃众望所归,自己的存在为他添上了顾虑,不用他来讨伐,必会给他一个高枕无忧的交代。
但他屡次展现出昏庸无能的一面,无端激发战事,扣押将士粮草,这样的人,当真能配让他赔上整个靖王府,乃至整个天下“本王自幼便跟在陛下身边,亲眼见他从战乱中一刀一枪打下了如今的江山,圣上登基,纷争了几十年的战乱才得以终结,天下太平了二十余载,河清海晏,四海升平,谢公子放心,圣上比谁都清楚这一切的来之不易。”
—皇宫。
皇上摔碎了一个茶盏,痛声骂完后,便一直坐在御书房的龙椅上,久久不动。
煽动战事,扣押粮草,假造圣旨,抗旨不尊,私调军府公然追杀证人还有什么是他太子不敢做的。
皇上闭上双眼,依旧无法平息心中盛怒,胸膛急剧起伏,片刻后突然急喘起来。
刘昆赶紧上前搀扶,“陛下息怒,当心身子”
皇上年轻时身强力壮,一人能从上百人的突围中冲出来,如今上了年纪,不得不服老,这番一气,老毛病又犯了,一张脸咳得通红,饮了半盏热腾腾的茶水,才平息下来。
太子这番所为,为的是什么,皇上心里清楚,可他固然耍上万般手段,也不该丧失良知,败坏品德,动国之根基。
“他只知道揽权,可知如何御敌?他以为这天下就永远太平了,辽国为何不敢挑起战事,是怕他太子?还是丧失了野心?”
皇上失望透顶,“朕膝下单薄,无子孙之福,走到今日,就只剩下了他和靖王,为何他还容不下手足?非要赶尽杀绝,不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皇上这几句质问,刘昆不敢发话。
知子莫如父,太子的秉性,皇上并非今天才瞧出来,为何在八年前把谢仆射派去凤城,这不也是给自己留的一条后路。
皇上怒气渐渐平复,痛惜地道:“朕最痛恨的便是手足相残。”
父母走得早,留下他们二兄弟,儿时也曾相依为命过,既能共患难,为何就不能有福同享。
是以,无论河西河北的两位王爷做了何等的荒唐事,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直到太子说要削藩,把两人这些年的所做作为全都查出来摆在他面前,他才知道,自己不能再纵容下去。
以两人的德行,待自己百年归去,必会挥军攻入东都,到那时,便是他为大酆埋下了祸根,默认了太子的做法,任由他把河西河北的两位亲叔叔斩草除根。
可靖王不同,他安分守己,一直驻守中州,碍着他太子什么事了!
当初自己身在战乱之中,颠簸流离,万不得已把尚且才两岁的靖王带在身边,言传身教,到底还是跟着他一道上了战场。
好几回都险些回不来,从死人堆里爬出来,曾经无数个日夜他都睡不着,愧对他母亲临终所交代的那句,“只求吾儿一世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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