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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獗沉默片刻,一张锐气逼人的脸,被强大的气场衬得野性而冷漠,“你要吗?”
冯蕴抚开贴在额头的湿发,“不要,养不起。”
裴獗眉头微拧,盯着她又沉默一下,“我带来的二十五个侍卫,交给敖七。
粮食不够,去大营找覃大金。”
冯蕴下意识皱眉看他。
那双黑眸里是隐忍和克制的欲望,被一层望不穿的乌云所覆盖,转眼变得疏离,就好像方才在塌上纠缠的人不是他一样。
冯蕴轻笑,“将军要走?”
裴獗道:“阵前离不得人。”
两军对峙,中间只隔着一条河,局势随时会发生变化,主帅离营是大忌。
可他还不是来了吗?既然这么急着走,又为何要来?也是,李太后被传言成那样淫贱不堪的女子,裴大将军恐怕心都要碎掉了,不来找她这个罪魁祸首发火,如何消得了气?冯蕴内心暗嘲一声,并不多言,走过去替他整理衣裳,特地在下袍上抚了抚,却怎么也抚不平,于是看着裴獗抽搐般的眼风,挑衅般扬眉。
“要是开战,劳烦将军派人捎个话。”
裴獗看她一眼,没有吭声。
冯蕴道:“万一将军战死,我也好早做准备,寻找别的出路。”
裴獗手指一僵……他冷冷转头看着冯蕴。
“索性现在就掐死你?”
冯蕴一笑。
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前阵子她对裴獗还有畏惧,今日大抵是气糊涂了。
看他为了一个李桑若,从营里回来找她的麻烦,就什么都顾不得了……当她翻身骑到他身上那一刻,就更是没了半个怕字。
裴大将军再是凶狠,也是一个可以被人掌控欲望的男子,是人,有七情六欲,就有软肋。
但她不说这个,只谈委屈。
“这叫破罐子破摔,反正将军也不信我了,怕也无用,反而落了下乘,招人笑话……”
裴獗默不作声,听她阴阳怪气。
临走,瞄一眼从头到尾盯着他的鳌崽。
“小猞猁野性未退,仔细点,别伤了你。”
冯蕴眼瞳一震,半晌没有言语。
从来没有人怀疑过鳌崽不是野猫,哪怕庄子里经常看到它的人,无非觉得鳌崽长得怪异了些,而裴獗一共没看过鳌崽几次,却如此笃定……怪不得鳌崽怕他,躲着他。
裴獗没有多说,面无表情地开门出去。
看一眼檐下,不见那两串风铃。
只有敖七站在那里,一张脸阴晴不定,双目通红。
裴獗脚步微停,叫敖七,“过来。”
敖七自打舅舅进屋,就守在外面。
里头的动静不小,那股怪异而沸腾的气息几乎就要隔窗冲出来,隐隐约约传入耳朵,敖七的心都快碎掉了,好不容易才压下冲进去的冲动……听到裴獗招呼,敖七走过去。
一眼就看到裴獗喉结上的红痕,仔细看似乎还有牙印。
敖七的头垂下来,拳头微攥。
“阿舅……”
他的声音带一丝颤意,“我有话,要和你说……”
“这两日便要开战,有事战后再说。”
裴獗打断了他,落在他头顶的目光很是冷冽,如两束寒芒,盯得敖七脊背汗涔涔的,失落又不安。
他做好了挨骂的准备。
等了片刻,却只听到他不带感情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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