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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蔡位于洛阳与襄樊两城之间的折中线上。
既要两方会谈,商讨南北局势,那么就谁也别占谁的便宜,定在上蔡,便是客里无宾主,落得个旗鼓相当。
悬瓠城外有一片木兰陂,正值芳草萋萋,山花烂漫。
梧桐高树上蝉鸣不绝,一道环形的水泊宛如长练围绕着山陂,岸边苇荻青青,随风轻动。
两方人马几乎同时到达。
从南来的,为首一匹青骢马上,是一名白纶巾,直裰衫,轻袍缓带的儒雅男子,吟鞭北望,气概潇洒。
他的年纪必在不惑之上了,容颜却保养得光泽俊朗,清气夺目。
此人正是荆州府君谢韬,在他马旁,二郎谢止为父牵马,谢止手边,又带着一个十岁左右质气沉稳的小儿。
人之后,则有不过二十人的护卫与僮仆苍头。
这些仆役跟随家主辗转百里路途而来,手中竟还携带着茶瓶竹炉,香篆棋枰等风雅之物。
谢韬目望四野,心旷神怡,提鞭悠然地一指潺潺溪水旁的一座凉亭,指示家人:“便在那里摆这局棋吧。”
说话间,谢家父子闻马蹄声自北传来,转目而望。
一见那踏马当先的两骑,谢止眸光熠熠。
只见左边汗血马上的女子渌发霓裳,飘然若仙,右侧骏马上,卫大司马雄傲悍凛的身影亦是他所熟悉的,只不过今日又有些不同——卫觎身上披了狐裘。
那领雪白的裘衣在盛夏烈日的照耀下,像一瀑化不去的冰雪,极为刺目。
谢止神色微变地看向父亲。
谢韬眼望那身白衣由远及近,指敲鞭柄,轻喟一声:“十六啊……”
谢止身边的那个男孩子见到来人,比大人们更为激动,目光如炬地凝视着那位美丽的姊姊,心中有千万句言语,却咬住自己发颤的嘴唇,安静等待。
簪缨和卫觎很快在对方面前勒住了马。
他们也非单枪匹马而来,为今日一会,龙莽亲率五千铁骑暗缀在后,檀顺、姜娘做二人的贴身侍卫随行,另有暗卫潜伏四围,以防不豫。
今日这场上蔡会谈,卫唐二人的目的往小说是要说服谢韬借道,撤下荆州沿江的布防,让他们带兵直取空虚无主的蜀境。
从大局看,则意味着一旦荆蜀破防,南朝再无屏障,他们便可不再枉送一兵一卒的性命,不战而匡合南北。
难得谢韬有魄力,身为南朝的重镇刺史,在如此紧张形势下,私会北境逆臣,而且心知肚明对方是要游说他归附,此事但被建康获悉,对于他的官声与前途都将不利。
可他依旧愿来应约。
这给了卫觎与簪缨很大的鼓舞,同时更坚定了任何障碍都不能阻挡他们的这趟南行。
哪怕是卫觎在动身前一日夜里,蛊毒突然发作。
当时,簪缨尚在睡梦之中,黑暗的寝帐里,卫觎突然翻身压住她,纤薄衣料下的身躯滚烫,那双弥着浓雾的赤黑眼眸,被汗濡得湿沉。
被惊醒的簪缨睁眼便听见他战栗的低喘:“阿奴……我受不了了,我想看你哭。”
那不容质疑的语气底下,藏着一种兴奋的撕扯感与霸道的凶狂。
簪缨经过短暂的惊悚,很快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
黑暗中,她感受到贴在自己身上急若鼙鼓的心跳,闭了闭眼,心想:葛先生所说的难以自控的凶险,便是今日了吗?心中却奇怪地没有害怕,只是很轻很柔地说:“那你别弄疼我。”
卫觎听到女孩甜软的声音,腹下凶器暴怒,发出一声不类人的闷吼。
他埋头一口咬在她肩窝上,“不许这么乖!”
他凶着一双浸冰的眉眼,随即翻过她身体下榻,趁着还有最后一分理智在,知道自己不能再多留片刻,赤足奔出寝殿,去寻葛清营。
临出门前,他不忘搜刮出这副凶煞身体内仅剩的温柔,压着满心戾欲,放轻声道:“阿奴先睡,不要怕。”
簪缨在漆黑一片中睁眼望着帐灯,两行珠泪滑下眼角,没入枕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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