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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煜把棉裤按盆里浸湿,水冷,他没打热水,免得人尽皆知他在做什么事情,便用冷水洗。
大寒天冰的十根指头发红,这手在马车上被她惹急了推她一下,她跟他犟了一天,当时真想收拾她。
她不是说用同样的力道推她,推了她又委委屈屈,让刺骨的冰水给她报仇。
他将棉裤浸湿后便拿皂角打在那个被经血弄脏的地方,打了几道,然后泡了一大会儿,泡衣服的时候,他便卷着衣袖在旁边等,皂角泡泡顺着他手臂血管脉络蜿蜒。
这辈子总得弄这女人一回吧。
从她七岁等到她十七,不睡一回对不起自己。
她得尝尝翻脸不认人是什么滋味啊。
棉裤泡好了便开始搓揉。
整个过程谢锦面无表情,所以爷是打算把棉裤洗烂,让周夫人损失一条藕粉色小碎花棉裤,进而感到难过痛苦,是这么个路数,对吧,那爷还挺会虐女人的,女人喜爱花衣服这小心思被爷狠狠拿捏了。
四下无人,总归没人看见,宋煜细心的搓揉棉裤,搓几下往盆里沾沾水,然后拿起来继续搓,重复了大概十几次,终于把棉裤上的血渍洗干净,他把棉裤举到鼻子跟前闻了闻,是皂角香,没有血腥味了,便开始过水。
谢锦目瞪口呆,洗的好仔细,这真的是出冷宫当日便将冷宫恶仆尽数腰斩的太子殿下么……这冷酷冷血形象崩的还怪彻底的。
宋煜将沈江姩的棉裤大约过了五道水,洗干净后,用力拧了拧,直到不滴水了,才把盆里的水倒掉,把洗好的棉裤搁在盆里,准备回屋搭在屋里的椅子背上,晚上用炉子烤一晚上,不耽误第二天装箱笼带走回上京。
谁知周夫人一共有几条棉裤,急穿不急穿,他总得把自己棉裤要回来吧,不然邱梦问起来不好回答,他裤子是邱梦做的然后他端着盆回身,打算回屋去,便见他的下属谢锦笔直的立在不远处,用一种庄严而肃穆的神色盯着他,二人眼里总归千回百转,很有些荡气回肠。
宋煜心悸了一下,这主仆对视片刻,各自内心都颇为复杂,竟然都不知怎么开口,仿佛挺难以启齿,毕竟那个前妻不是好人。
宋煜耳尖发热,“你几时来的?”
谢锦求生欲极强,即刻道:“爷,属下刚到,嬷嬷前院备了膳,叫您过去用膳呢。
您不是说饭后陪老人家走走。
当年先皇后身后事多亏了嬷嬷。”
宋煜颔首,“这便过去了。”
宋煜往屋里走,忽然回身笑道:“你看见什么没有。”
谢锦虎躯一震。
爷笑不及眼,他笑了,又仿佛没笑。
约等于笑了个寂寞。
“没有看见什么。
出什么事了么爷?”
谢锦紧张到差点把爷叫成爷爷,他因殿下矜持而克制的笑容而瑟瑟发抖,他哪里会说看见他贤惠的给那个抛弃他的女人洗棉裤的事情,他可不想被克扣月奉。
宋煜掀帘进屋,边细细理着明日监国的几个重要事项,边疆布兵,各省赋税,各国通商,种种,边捏起棉裤裤腰,冷静自持的抖开,发出很正常的抖衣服的声音。
棉裤方才拧的有点皱,他便用他有力结实,线条完美的双臂抖了三次,动作刻板而认真。
终于将棉裤搭在椅子背上,把椅子拉到暖炉边去,然后用手掌把每一条褶皱都抚平,这才出屋,对谢锦道:“没出什么事。”
谢锦冷汗直冒,他安静的好可怕呀,这辈子都不可以让爷知道他看见爷给他前妻洗棉裤。
沈江姩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周府门处,想起自己细心照顾了七年的丈夫,不由幽幽一叹。
他正跪着抄呢?估计愁二日内如何向太子交差。
六万字臣子规。
若不是知道他秉性,自己不得上去倒茶嘘寒问暖?沈江姩看见颖儿在门口来回焦急的踱步,便出声唤道:“颖儿,你的姩回来了。”
沈江姩此刻是一个不愿意回家的女人。
家里那婆母,还有那夫君,以及那登堂入室、暗度陈仓的外室。
这个过了七年的家,让人喘不过气来。
这家里唯一有共同语言的,居然是外室子环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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