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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葭没听懂他的弦外音,只平心而论,“年轻有年轻的好,成熟有成熟的好。”
钟漱石懒散笑了下,不再多言。
看起来,太过晦涩的话,不适合跟她说。
他挑浅显的问,家中长辈式的关心,“在学校还习惯吗?”
聊起闲话,孟葭才放松了些,手指描着杯沿,“我也不和别人同住,到目前为止,一切都挺不错的。”
“有没有见过你父亲?”
孟葭摇摇头,“没有,我不会去找他。”
钟漱石很意外,“你来北京,难道不是因为他吗?”
“不全是,我想陪陪我妈妈。”
孟葭低头默了一刹,随后抬眸,望向庭院内,被风雨摧折过后,凋敝破败的海棠幼树,眼中是青山错落的迷惘。
她泠泠出声,“这些年,她一个人睡在这里,一定很孤单。”
钟漱石眉间一蹙,一颗心也莫名地揪紧了,看着孟葭的眼神都变得温软,眸子里有分明的痛色一闪而过。
她脸色苍白,饱满的双唇却又洇着嫣红,像浸润在朱砂中的宣纸,柔软也坚韧。
孟葭的声音低得快要听不清,“钟先生,她在天上也会知道的,对吗?”
钟漱石的喉结滚动着,几次把话咽下去,多令人生厌,他完全没有安慰小姑娘的经验。
他只说,“你想去看她吗?”
孟葭手里攥着裙摆,“可是,我不知道妈妈,她、她的墓碑在哪儿。”
外婆没有说过,这恐怕要去问孟维钧,但她又不想。
当年妈妈自杀在北京,外婆从广州赶过来,为人父母的,对着再不听话的儿女,也是希望留在身边的。
黄梧妹想把女儿的骨灰盒请回家,但孟维钧拿出她的遗书,上面清楚写着,她希望死后能葬在北京。
不要说死者为大,就是女儿活着的时候,黄梧妹都拗不过她。
古来也只有子女犟过爹娘的。
这些事情,都是两个舅公,私下悄悄告诉孟葭的。
当着外婆的面,不能提一个字。
就连张妈也搞不清,她妈妈落在什么地方。
因此,孟葭对那段过往,始终是一个非常朦胧的概念,唯一清晰的,就只有外婆对孟维钧的痛恨。
一股淋漓的痛楚,缓缓流过钟漱石的身体,喉咙里像被什么堵着,噎得他发慌。
他想不明白,一点生离死别而已,经受得还不够吗?何至于放到孟葭身上,就这样看不破。
不,他何止参不透。
简直共情得厉害,像中邪。
钟漱石对自己说,别太奇怪了。
长大这么大,一应小事只凭他高兴,他还从来没有,真正在意过谁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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