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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彬如今的情形,谢骊不想他多花半分力气,若不是要保周鱼性命,连她一起镇在皇觉寺地下才是最省事的。
袁彬笑了笑:“人生自古谁无死,寿数到了自然该去。”
“可义父你根本不是——”
若不是万通那蠢货碍事,袁彬也不会受伤,寿数自然也不会折损。
“北镇抚司哪有寿数不折之人呢?”
袁彬略有些感慨,“凡人之躯,本也不堪神明之力。
何况妖案凶险,似我这等年纪可得善终,便已难得了。”
谢骊看着他的手。
袁彬手背上浮现出一团团浅褐色的老人斑,忽隐忽现,沉浮不定,最终大部分斑痕都会重新沉入皮肤之下,但也会有一部分留在肌理之上。
他每动用一次力量,这些定于表皮上的斑痕就会增加一些。
初时还看不出什么,但逐渐增多之后,就会发现它们最终形成一些条纹,就如猛虎身上的斑纹一般,渐渐将人化为了兽……
袁彬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并不以为意:“便是未觉不适,也还该按时去寺里诵经静心,治病于未病之时,方才能长久。”
谢骊默然。
袁彬这实是肺腑之言。
他当初随着英宗皇帝北狩,困于瓦剌一年多。
还朝之后,又陪着英宗在南内软禁七年。
这么多年他未曾得到皇觉寺的净化加持,身体被妖力侵蚀得十分厉害,能保到如今还神智清明,已是多赖他得的是狴犴之力,加以本人心思清正之故了。
但凡是其他略邪性一些的,只怕早就已经入魔发狂,纵然不死,也该去皇觉寺地牢呆着了。
所以袁彬接手北镇抚司之后,所有的锦衣卫必须按时去皇觉寺静修,雷打不动。
若是在外头办差,那办差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去补修。
皇觉寺里日子清苦,锦衣卫们说起来就是一脸苦相,听见静修便怕,殊不知实是袁彬一片苦心,欲防患于未然。
只不过静修也是治标不治本。
且佛经静心,实则是洗去了锦衣卫对于自身所得力量的规则领悟,乃是用限制修为来阻止妖化侵蚀,稳妥倒是稳妥,却也不能进步。
而若自身修为不够,对敌之时自也更为危险。
因此究竟是利是弊,一时也实难评价。
反正,谢骊是不太愿意用这法子的。
不过他知晓袁彬苦心,也从不反驳罢了。
这番对话,沈瑢自然是不晓得的。
对他来说周鱼的事就算是解决了,似乎还因祸得福了一下。
只不过她的变化有点大,沈瑢都不大敢让万家下人看见她,幸好分了家,他索性直接将周鱼送去了自己的新宅子,正好让她先帮着阿银爹理一理他的新财产。
分家这事儿说起来容易办起来难。
譬如说你得了一处宅子,总要配上打扫伺候的人吧?这可不是什么一百来平的三室一厅,隔三差五请个家政阿姨打扫一下就行的。
单说宅子里的各种家具摆设,要擦一遍就是海量工程,更不用说花木要养护,园子要打扫,每天的柴米油盐酱醋茶,还有一些沈瑢想都想不到的事——比如窗纸该换啦,柱子要补漆啦等等等等!
这些全都要有人做!
但是人多了事情就更多!
这简直是恶性循环!
而且万家这些下人,沈瑢真的看不大上。
真是仆随主人形,但凡是得用一点的,都跟着万家兄弟学得飞扬跋扈,沈瑢都怕这些人在外头给他惹祸!
所以万喜虽然慷慨地说他可以随便挑几房人带走,但考虑到人品和要发的工资,沈瑢还是十分谨慎地只挑了十几个人。
其中包括阿银一家,阿银的姑姑一家,还有周鱼在针线房认识的一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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