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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昭有那么片刻的时间,心里有一种极为不舒服的感觉。
说不清是什么,就是梗在那里,特别难受。
那一刻他甚至想开口把这张“溪云”
就给了林嘉。
溪云在旁人来看,是张昂贵的名琴,是张有历史的古琴,但于凌昭来说,它就只是张琴而已。
但凌昭已经入仕七年,就算年少时曾经“何不食肉糜”
过,也早被打磨出来了,谪仙似的外表之下,非常地脚踏实地。
想把溪云给林嘉的念头只在脑中闪了一瞬就被他自己否决了。
他自然给得,但林嘉却受不得。
相比他,她所受的束缚要多得多。
所以她小心翼翼,战战兢兢。
昨天旬日没有见她,她失望了吧?
凌昭忽然竟生出了微微的悔意。
自己怎么竟跟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姑娘较真了呢?
实在可笑。
林嘉只觉得凌九郎的眉间有一股冷意,让人有点畏惧,不由微微瑟缩了一下。
但这怪不得她,她虽然住在这凌府里,到底不是凌家的姑娘,不可能过凌家姑娘那种调香抚琴、把女红仅仅作为兴趣而不是谋生技艺的生活。
林嘉的心里,是赞同杜姨娘的论调的。
脚踏实地地生活,才让人心安。
否则的话,总觉得惶惶然。
凌昭的话题忽然又跳跃了,他问:“在学里还学过别的什么吗?”
啊,是放过琴这个话题了吗?林嘉悄悄松了口气,回道:“跟十二娘十三娘她们学的都是一样的。
除了读书,也学过字和画,调香和琴。”
至于穿衣搭配、妆容和礼仪,这些过于女性化的东西,倒不必和凌九郎说了。
只是林嘉眉心忽然一跳,忙补充道:“我只是旁听的,学得都浅。”
可千万莫要再考她了。
什么旁听,说的好听,其实就是蹭课。
不比附学的,人家附学的是实实在在交过束脩,拜过老师的。
旁听的就是家里塞进去的,当然家里会象征性地给先生们多添一些酬劳,但肯定没有附学的学生那么正式。
为什么学得浅?因为老师也不太把蹭课的当回事,不会花费精力去细心指点。
把凌家的姑娘教出来才是正经事。
又或者这蹭着学的真有什么过人的天赋,能和老师互相成就,或许老师也愿意做一回伯乐。
但凌昭指点过林嘉写字,也听过她弹奏,知道她绝不是什么一鸣就能惊人的天才。
于老师而言,便如同买东西的添头一样。
谁会在意添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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