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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怕什么?”
“……”
程明犹豫着,语气也变得吞吞吐吐起来,“我怕你们不要我。”
他刚说完,脑门就被打了一下,许博衍可能怕自己的眼神吓到他,才略有缓和,但是语气对于程明来说来时威严而不容置疑的。
“我们不会丢下你,你要是一直这么想,他会伤心的。”
许博衍视线扫过身边的游人,学着其他带着孩子的家长那样,有些僵硬地牵起程明的手,嘴唇抿了一下,“你是家人。”
“以后保证不会胡思乱想了!”
程明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也许是和许博衍一样不习惯,两个人像机械人一样向前走了几步,都觉得别扭极了,反而引来周围人的侧目。
男孩有些为难,手心里浸了一层虚汗:“许先生……要不我们还像平时那样正常走路吧。”
打算做一回亲和兄长的许博衍:……工作室程明差不多把所有刺激的高空项目都玩了一遍,这时候已经将近八点,天都黑透了。
陆承看到公告牌上说今天晚上园子里会有烟花表演,于是提前去占了位置。
又过了一会儿,许博衍带着程明找他汇合,周围人山人海簇拥着等待看烟花表演的游人。
本来是可以坐的地方,但是大家都站起来甚至还垫着脚想要往前面挤,所以陆承他们也不得不顺着人潮不断地调整位置。
随着广场上钟声响起,夜空中炸起了一簇簇色彩斑斓的烟花,花团呈递进状层层叠叠,姹紫嫣红在墨色的布景中绚烂地绽放。
耀眼的光芒照亮了一张张兴奋又期待的面孔,后面没有占到好位置的人像潮水一样不断向前涌过来,而前面的人似乎还不满足地不顾危险想要爬到更高的地方。
程明踮起脚尖,不但被前面的人遮挡得严严实实,连呼吸也渐渐变得困难起来,他想挪动已经有点僵硬的双腿,却寸步难行。
就在这个时候,旁边的许博衍稍稍弯下身子抓住了他,一下子就把程明举了起来。
“抓紧点。”
他被稳稳地托了起来,周围视线所及之处只有几个同样被家族扛在肩上的小孩子,不但可以看到漂亮的烟火,连空气都变得格外清新,但是他现在却完全没有心思看期待已久的烟花表演,因为程明满脑子也都想烟花一样炸开了。
小时候,程明就很羡慕那些会带着孩子出去玩的父亲,而他的家里面只有无数的空酒瓶以及难闻的酒臭味。
印象中的父亲,如果心情好的话可能还会和他说几句话,如果心情不好,那么免不了被踢几脚挨几个耳光。
别家人的爸爸是家里的守护神,只要有他在,就会有无尽的安全感。
而程明的爸爸对于他来说,永远是噩梦般的存在,他曾经盼过,噩梦醒来之后会发现一切都是假的,他还是有一个温暖美满的家,但是他终究没有醒,这个噩梦一直延续到他慢慢长大。
他的爸爸酗酒,没有钱时甚至会逼迫他出去偷东西。
又一次程明在街上看到一个男人因为儿子多从杂货店拿了一块糖,就立刻要求小孩自己回去道歉,小孩被吓坏了,哭着回去找老板道歉,回来后男人一边严肃地告诫他下次不许再这么做,又摸摸了他的脑袋,说回去给他做好吃的。
那一天,程明在他们背后偷偷地跟了五条街。
程明的骨架很小,发育也要比同龄的孩子晚很多,活脱脱就是童年许博衍的翻版,所以许博衍扛着他的时候也没觉得吃力,就这么让程明骑在自己身上看完了整场的表演。
然而他根本不知道肩上的男孩根本没心思看烟花与歌舞,正在努力地把积蓄在眼眶里的泪水咽回去。
他现在太幸福了,生怕再一眨眼,一切都是假的。
直到结束后,人群逐渐散去,程明还没有从这种巨大的感动中缓过来,陆承还以为他困了,便把自己的外套从背包里翻出来把只穿了件t恤的男孩裹得严严实实。
许博衍去取车了,停车场比较远,怎么也得走一段时间,陆承拉着程明站在马路旁边,婉拒了一个个黑车司机之后,周围总算安静下来。
“困了一会儿上车再睡,别着凉。”
陆承其实没什么带孩子的经验,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把程明照顾病了,所以出门在外时会格外小心。
“我还不困。”
程明感觉自己现在特别丢人,甚至有种想要扑进陆承怀里大哭一场的冲动,不过出于青春期男孩的自尊心还是让他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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