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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落,她的目光虚虚落在紫金炉上的轻烟之上,末了又轻笑了笑,自己端过碗慢慢喝起糖水来。
雾莲只以为她是伤心,又思念夫君,也不敢再多说,只默默候着,等她喝完便退出屋子,唤人打水来伺候她洗漱。
施玉儿知晓雾莲在想什么,不仅是雾莲,如今这沈府里的每一个人,就连刚回来不久的沈三叔一家和已经从官邸回来一段时间的沈二叔一家,都不敢在她面前吐露半个关于沈临川的字,唯恐她忧思难解。
慢慢的捂着有些热了起来,施玉儿将兔毛捂子放到枕旁,倚着软枕将还没看完的话本子拿出来继续看,将自己脑海里一些杂乱的想法纷纷抛开。
她早就给自己做好了准备——就算沈临川回不来,她也要带着这个孩子好好活下去,若是这个孩子一出生就又没爹又没娘,那才是真的可怜。
父母能给的,是就算其他再亲的人都弥补不了的,施玉儿不想让自己经受过的苦让她和沈临川的孩子再经历一遍。
“乖宝,”
施玉儿将话本子翻了个页,翻到自己昨日看的地方,话本子里正讲到夫妻二人久别三年又重逢,再见时竟恍如隔世,如在梦中,不似清醒时,她轻拍了拍肚子,与孩子说着话,“你说为何所有的有情人都要经历这么一次变故——也不是所有,总之话本子里都是这么讲的。”
她有说不完的话,无人之时只能说给肚里的孩子听一听,“难道普通又平凡的度过一世不好吗?人世本就苦短,何必又多有蹉跎呢?”
这一番感慨像是在言书中人,又像是在说自己。
她有时候会觉得自己和沈临川就好像是话本子里的人物一般,实在是太巧妙太令人不可置信。
若是将故事从头讲起,第一回便是:苦命孤女遇盲夫子,巧渡难关天有意。
思及此,施玉儿的唇角不禁抿出一个笑来,她这段时间话本子看太多了,或许再看几本之后,她自己也能提笔写上一写,只是也写不出什么新奇的桥段来,就算是将自己亲身的经历写上,怕是读者也只会叹一声情节俗套。
可不就是俗套吗?
从遇见,再到阴差阳错的成为夫妻,到知晓沈临川的身份,再到现在,施玉儿想,她便是那话本子里结识情郎后意外飞上枝头的麻雀,这不是贬义,更像是对这两年发生的事情的感慨。
话本子的结局总是美满的,施玉儿将话本子放到脚踏上,等雾莲来后打算让她再拿一本新的过来,她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眼睛,心里期待着明日一早起来便可以看见沈临川。
当然这个愿景实现还是有些困难的,每日都在盼着却未归来的人怎么可能会突然出现。
沐浴后,雾莲给施玉儿在脚上涂润甲油,她的脚趾莹润小巧,涂完润甲油后更显得可爱。
施玉儿拿着自己做好的小兔子肚兜拿在手中看,自从回来以后,她给孩子做的肚兜要么是小兔子要么是小雀儿或者是祥云图案,男娃穿的老虎她一次也没再绣过,心心念念盼着肚里是个乖巧的女儿。
而且沈家人也没什么偏心的观念,都说女儿好,特别是沈母,只生了两个儿子,也盼着有个孙女儿来抱一抱。
明日便是除夕夜,施玉儿困得早,故而睡得也早,她睡时耳边隐约还能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是府里人还在装点打扫着。
她抱着被子侧了个身,便混混睡熟,睡梦中仿佛被塞了一个滚烫的汤婆子一般睡的浑身发烫。
这一觉睡得很熟,施玉儿醒时雾莲正拿着红色袄裙在熨着,见她醒了,面上有掩不住的喜意。
“除夕到了,还真是快啊,”
施玉儿扶着床头站起身来,任由她伺候着自己穿衣,待到梳妆之后见这小妮子还是笑着,不由得问道:“怎么这么高兴?”
“高兴,自然高兴,”
雾莲拿了唇脂替她抹上,又替她戴上红宝石璎珞,眉都快飞起来,“今日除夕明日便是新的一年了,奴婢能不高兴吗?”
许是被渲染到的缘故,施玉儿也不禁抿着唇笑了起来,眉眼弯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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