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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欢打开灯,又走近床,轻声唤醒了宋澜,“老宋。”
宋澜立刻睁眼,眼皮沉沉地压着,她的眼睛适应了眼前的灯光,撑着坐起身来,问道,“几点了?”
“马上七点。”
“不是说过20分钟就叫我吗?”
宋澜神色焦急,一手拽掉身上的毛巾被,一脚已趿拉着鞋子,就要站起来。
“老宋!”
覃欢稳住她飘忽的身子,将她按回到床边,“先吃饭。
你今天什么都没吃。”
宋澜挣扎掉覃欢的手,抬头盯着覃欢,肿胀的双眼带着怒气,“你干嘛不叫我?!”
“老宋你冷静点,郑知微那边有监护仪,也有医生一直看着,没事的,但你需要好好休息,好好吃饭。”
宋澜紧抿着唇,冷着神色,固执地就要出去。
“宋澜!”
覃欢把餐具摔在桌子上,发出清脆又杂乱的响声,“你得空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让郑知微醒来后怎么办?她那么爱你,醒来后如果看到你这幅要死的样子,只会愧疚!”
宋澜背对着覃欢,双手紧握。
不一会儿,覃欢看着她的身影开始发抖,心下一软,快步走到她身旁,扶住将倒的她,“老宋,先吃饭。”
宋澜蹲在地上,紧紧地怀抱着自己,哽咽着说,“老覃,我只是害怕”
她堪堪吐出这几个字,就再也没说了。
泪水从她的眼底划出,垂落在光泽的瓷砖上,反射着屋顶的光,那般刺眼地刺红了覃欢的双眸。
她知道宋澜在害怕,她也知道她在害怕什么,因为害怕,她甚至都没有办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她昼夜不歇地守在郑知微身旁,只是因为,她那么害怕着郑知微再次陷入危急,而最终离她而去。
覃欢稳了稳,蹲在宋澜身旁,将她靠拢在自己的怀里,轻声安慰,“老宋,别担心,不会有事的,嗯?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她凑到宋澜耳边,轻声说,“以前我追求郑知微的时候,看过她的手掌,她的生命线好长的,比我的都长,所以你别害怕,不要怕”
覃欢发现自己只能反复絮叨这样的话,她明知道这样的话只能有太微弱的力量,它并不能真正帮助驱散掉宋澜内心宏大的凄凉与恐惧。
可她别无他法,她只是一个医生,一位再普通不过的急诊医生,她可以包扎,可以与死神抗争,但她永远不知道该用何种方法去医治一个人那坠落的心。
宋澜靠在覃欢的怀里,默默流泪。
从郑知微出事以来,她永远都是这样,没有强烈的情绪起伏,没有大哭,也没有大闹,没有求救,没有歇斯底里,甚至,连悲伤时的哭泣都是那般静默,静默到,她们那般清晰地听得到墙上挂钟秒针转动的声音。
哒——哒——
时间又过了几秒,可郑知微还未醒来。
宋澜端坐在郑知微的床边,看着洁白的被褥包裹着她的身躯,从上至下,行至双腿时,一边突然瘪了下去,像是一个气球,突然被尖锐的针戳破,泄掉了所有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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