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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事处的走廊和外边一样破旧,地上铺着过了时的微微泛绿的人造大理石地砖,边角已经破碎。
但在走廊尽头的一道门后,像是光阴悄悄倒流,杜正一推开门,皮鞋踩在了华贵的织毯上。
他抬起头环视四周,屋里光线昏暗,窗口上半卷着竹帘,窗外是梧桐和藤蔓的重重遮挡,几只青铜灯架上燃着烛火。
靠北墙放着两只书橱,一只小几上摆着青瓷春,里面供着一支梅花。
东边是当地一组十二面的屏风,密密实实地隔开了内外,里面隐隐有人影。
“正一来了吗?”
一个略有些熟悉的声音唤道,语调轻松又随意,“过来吧。”
里面只有一个人。
杜正一微微蹙眉,缓步走过去,绕过屏风,里面靠北摆了一张紫檀书案,后头放着一张圈椅,两头围两张官帽椅,正前面地下设了两只景泰蓝的绣墩。
书案后头的墙下贴墙摆了一张条案,上头放着一张小巧的大理石屏风,左右一对青花瓷。
条案上头的墙上,当中悬着一块匾额,写着“疏桐清响”
四个字。
条案的两边设着两只紫檀书橱,贴着屏风隔断又放着一排官帽椅,南窗下是一桌两椅。
这里大约是个办公室,但按座位来看又像是会议室。
可其中的静谧雅致,蓄着一百年岁月沉淀的味道,又怎么看都像是间书房。
法师范矢就站在桌旁,身上穿着一件玄青色的袍子,外罩氅衣,虽袖袍宽大,依旧显得身姿笔直如松。
他已经有些年纪了,但在九尊之中仍然是最年轻的一位,清瘦干练,精力充沛,一双眼炯炯有神。
“想不到这么偏僻的办事处收拾得竟然很有品味。”
范矢微微笑着,说出了杜正一的心声,仿佛一眼就看出了杜正一的心思。
杜正一也报以微笑,因为范矢穿着正式的袍服,他只好躬身抬手,行了旧礼。
范矢这个人,是在世的九位尊者里年纪最轻的,也是最后一位加入尊者之列的。
不知是不是因为成为尊者的日子太浅,还没过够这个瘾,不管是什么场合,他总是按照最正式着装标准来穿。
碍着他的地位,别人也只好用最正式的礼节来行事。
如果这个时候,你还碰巧穿着恤或是踩着拖鞋,那实在不是一般的羞耻尴尬。
除此以外,尊者的脸上都有标志着自己谱系地位的刺青,这是传统,仅此而已,尊者们平日都会用精神诱导术进行伪装,遮蔽掉这古老的痕迹。
也是只有范矢,他是九位尊者里唯一一位每天都将刺青显露在脸上的人。
就是现在杜正一也能看见占据了他右侧额头和上半张右脸的刺青。
那是许多抽象的线条,看不出是哪些原始形态的变形。
杜正一还不得不承认,他的这幅刺青,反倒为他平添了几许硬朗的男子气概。
杜正一与九位尊者都算熟悉,他对人的不当回事目前还没有扩展到尊者的头上,尊者在他看来也一向是能够秉持公正的。
但是 但是,毕竟刘璃没有来。
这就很奇怪了。
“请坐。”
范矢客气地说道。
但这样一个格局里,杜正一自觉不管坐在哪个位置都不太合适,都会像是个在听先生讲课的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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