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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璟向她走过去两步,准备接过她手里的衣服,却不想她已将衣服撑开,等他伸出双臂来,伺候他穿衣。
他倒不觉得有什么不习惯,毕竟是被人伺候惯了的人,但她肯主动做这事,他还是莫名地愣了一小会儿,由着她伺候着穿好了外袍。
他理了下交领,楚怀婵转到他跟前来,准备去系他身前的革带。
她目光落在他衣衫上的墨迹上,怀疑这人心智莫不是才三四岁,就写几个字也能溅得浑身是墨,迟疑了下才问:“小侯爷要换里衣么?”
孟璟摇头,意识到她看不到,又道:“不必,晚膳过后再换即可。”
楚怀婵“嗯”
了声,双手搭上了他腰间的金镶犀角带。
她指尖的温度立时隔着衣物传了过来,他手就这么僵在了衣领之上,怀疑这丫头今儿可能偷喝了扶舟调的药,扶舟估摸着是当年学艺时被老郎中敲坏了脑袋,他调的那玩意儿又黑又苦喝了还脑袋发闷,让他每日不得不在午后眠上一小会儿,才能勉强缓解那股闷劲儿提起精神。
若是这丫头贪嘴,偷喝了两口,那她这会儿的动作,倒还勉强可以解释得过去。
楚怀婵低着头,细心地将革带从右向左绕,甚至还贴心地将圆桃上挂的玉佩正了正。
常服为着宽松舒适,革带一般是虚束,她正准备替他束好之时,忽然感受到了他不加掩饰的目光,也就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不太自然地缓缓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也正盯着她看,耳垂不知怎地又泛起了一丝红,压根儿控制不住。
孟璟那点已经神游到扶舟师父那儿的神思忽然归了位,嘴角缓缓扯出一丝嘲讽的笑。
楚怀婵抿了抿唇,忿忿地说了句“为妻之责”
,尔后将手头的玉带往他身上重重一摔,转身摔门而去。
孟璟:“……?”
还有这样狂妄的为妻之责?快猫到地上近乎隐身才没被孟璟发现、却因楚怀婵这猝不及防的开门而径直摔进了门的东流:“……姑奶奶诶。”
孟璟看了眼在他跟前摔成狗啃泥的这人,冷笑了声:“去伺候你猫爷用膳。”
“是是是,您高兴就好。”
东流立马鲤鱼打挺跃了起来,两下翻上房梁去逮那只脑子不好使到死活唤不下来进食的小崽子。
孟璟自个儿整理好衣服,进到饭厅,扶舟刚好召人上好菜,这会子见他进来,又悄悄睨了一眼楚怀婵。
这两位,一位一脸莫名其妙,一位则一脸忿忿不平,再加上外头东流那要死要活的和猫爷对骂的声响,他只觉今日定然忘看皇历了,眼珠子滴溜溜转过两圈后,找了个自以为天衣无缝的措辞:“主子,那个、我先出去一趟,人有三……”
“滚。”
他话还没说完,孟璟已知道他要说什么饭前不宜的话,先一步出了声。
“遵命。”
扶舟如获大赦地夺门而出。
屋内顿时只剩了两人,楚怀婵还生着闷气,也不出声,他正准备唤小丫鬟进来伺候,楚怀婵却已先一步端起碗,替他盛了饭,但却仍旧赌着气,腮帮子微微鼓起来一点,不大合礼数地单手将碗递给他。
定蓝瓷绽放在她白如羊脂玉的肌肤间,孟璟看了一眼,没计较她的无礼,顺从地接过碗来,却见她并不替自己盛饭,愣了下,问:“不饿?”
说实话,她方才赶着过来,在槐荣堂压根儿没怎么动筷,午间又因为太热,也几乎没用什么东西,可眼下生着闷气,人五柳先生不为五斗米而折腰,她自恃也算是得了几分先贤“悠然见南山”
的真传,哪有这么就为了一口饭而服软的?岂不丢人!
她冷哼了声,别过头去看院里那株碧桐。
孟璟失笑,唤小丫鬟呈了壶水进来,亲自执壶给她斟了杯……清水。
楚怀婵:……你脑子不好使还是我脑子出毛病了?她默默端起那杯清水,皱了下鼻子,孟璟一见她这动作,几乎下意识地想起她当日毫不留情地泼自个儿亲兄长的那杯酒,瞬间后移了三尺,楚怀婵跟看傻子似的看了他一眼,挑衅地将那杯清水一口饮尽了。
可是……清水它也不果腹啊。
她有些发闷地想,偌大一个镇国公府,连顿饭给不给管。
也太抠门了吧。
她目光无意中落在中庭里,东流上蹿下跳地跟着那猫儿爬了好一会儿树,总算把那位猫爷逮住,生生将猫脑袋使劲儿往精致的水晶盏里一摁,猫爷总算明白过来这个跟着它追了一刻钟的傻帽是想请它吃东西,舔了舔爪子,开始旁若无人地和各式珍馐较起劲来。
她鼻子无意识地皱得越发厉害,连只傻猫都比她过得滋润。
也太欺负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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