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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排好岭南诸事,启航在即。
七娘立在船头,风将发丝吹得飘扬。
李白一边跟百姓们道别,怀中抱着垒成小山的吃食,凑近七娘身边悄悄问:“韦氏一族安顿好了?”
七娘点头:“嗯,留在广州,有梅舟定期传讯给我,师父放心。”
“韦坚……竟也愿意待在岭南?”
李白诧异。
七娘垂眸,看向眼前这条河流:“毕竟他在长安已经死了。”
此事说来嘲讽又唏嘘。
主持修建广运潭的韦坚早已在长安人记忆中淡去,唯有广运潭日夜不停歇地照常运行,为每年漕运免去了在汴河口转陆运的麻烦,增添诸多便利。
这桩功德,也是七娘愿意出手救下韦氏一族的原因之一。
河岸边的风又潮又凉。
商船缓缓启航,溯流而上,逐渐消失在潮州百姓眼前。
不知是谁一声惊呼,七娘抬眸瞧去,只见黯淡的天色骤然被千万点铁花照亮,一瞬亮起,一瞬灭去,复又绚烂。
河岸边,几个赶来的铁匠挥舞着木棒上的铁水,洋洋洒洒,长空中便满是七娘曾经给予他们的浪漫。
那些年节元宵夜的热闹场景,重现于众人眼前。
岸边隐隐传来百姓们的呼喊祝愿。
七娘在呼啸的河风中听不真切,却又因为心意相通,完全理解了百姓们想要传达的。
他们在说,岁岁平安。
>>
一行人赶到长安城,已经是岁末。
再过三日便是新年元日。
李白因为潮州刺史任期已满,接下来要升迁去陇西,一入京便得在十三进奏院耽搁述职交接之事。
而七娘作为郡主,首要的便是入皇城谢恩。
贺知章等人不想入京再引起什么动静,索性连城门都没进,绕道先一步去了陇西。
七娘琢磨半晌,还是将宁斐给她的两个医毒双修之人带进长安了。
她们二人都是典型的俚人长相,温婉些的叫做钩吻,擅长用毒;机灵的叫半夏,擅长医术。
有她们在身边,才方便应对长安的各种突发状况。
再次入京,七娘越发觉出长安的陌生。
东市依旧繁华,人来人往之间,以最奢侈的酒水吃食、丝帛钗环供应长安贵胄子弟。
七娘路过只略略瞧了一眼,便忍不住蹙起眉头。
东市比起从前越发奢靡之风,也不知兴庆宫会是什么模样。
趁着李白述职,她抽空去了一趟二伎坊寻公孙大娘。
刚到门外,迎面便撞上两个上了年纪的伎儿。
对方似乎认得七娘,知道她是来寻公孙大娘,连忙抢话:“你来的不凑巧,大娘年前摔了脚腕,已经没法跳剑器舞了。
好在裴将军此番立了大功,又被张相公举荐坐镇河东道节度使,已经将大娘接去河中(山西永济)了。”
七娘半年前还在与公孙大娘互通书信,突然听闻此事,心中一紧。
“大娘剑器舞早就出神入化,好好的怎会摔了?有人动手脚了?”
这些伎儿们是花鸟使从大唐边边角角搜罗来的,多是穷苦出身,往日若是没有公孙大娘从中照拂,早就成了丢出长安的一捧白骨。
她们相依相偎,拿公孙氏当作最亲最敬之人,自然凡事都会站在她这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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