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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脚下,城门巍峨,进出城门的行人络绎不绝,车水马龙,昭显了帝都的繁荣昌盛。
此时,一辆毫不起眼的简陋马车缓缓地驶到了城门外,远远地停了下来。
“怎么停下来了···”
片刻后,一道苍老的声音从马车里响起,不多时,一双瘦骨嶙峋的手掀开车帘,一个六旬老妪探出头来查看。
老妪相貌普通,装扮更是普通,身上不过穿了件半旧不新的褙子,然而那双老眼,却是无比的犀利精悍,里头装下的,是浸润了大半辈子的智慧与历练,里头波澜不惊,只需一眼,仿佛就能看透这世间的一切。
前头驾驶马车的五旬老汉低声通报了几句。
过了片刻,老妪将帘子落下,重新返回马车禀告着:“城门外不知何故被堵住了,老杨头已前去打探,小姐不必忧心···”
见车上两个孩子面『露』憔悴,顿了顿,老妪一向严肃刻板的脸上终于难得『露』出些许缓和,老妪语气放缓了些,道:“此番从山东行至京城,赶路月余,横竖也不差在这一时半刻,小姐莫要心急,若是倦了,可与小少爷在马车上稍作休憩片刻,放心,一切还有老婆子我在了···”
此话一语双关,既为安抚眼下的境遇,仿佛也为那不可预知的将来。
***
“多谢嬷嬷···”
少顷,一道软糯的声音有气无力的回应着,软软糯糯的音调十分好听,只是嗓子仿佛夹杂些少许的疲倦。
此女孩儿唤作纪鸢,刚满八岁,虚岁九岁,原本是躺在软榻上闭目歇息的,马车一停,她就缓缓睁开眼了,不知是睡的不熟,还是压根就没有睡着。
纪鸢容貌秀丽,肌肤白嫩如雪,眉眼如画,巴掌大的鹅蛋脸上隐隐还透着些许婴儿肥,瞧着面相气度料想着本该是个富贵人家娇养出来的鲜活娇憨的女娃娃才是。
只不知何故,此刻小脸倦怠,那双盈盈如水的杏眸里没了一丝光泽,身上的衣饰也素雅得可以,全身上下没有佩戴一件鲜亮的首饰。
纪鸢身边还躺着一名三四岁的黄口小娃,面『色』粉嫩,生得白嫩软糯,双手握拳从软被里探了出来,粉嫩的小嘴一下一下的吸允着,仿佛在梦里偷吃的好吃的东西,一脸天真无邪,不知世事。
纪鸢时不时低头替小娃牵一下被子,拭下额角温度,明明还尚且稚嫩的小脸上,已经慢慢地褪下了天真与烂漫,取而代之的是越发不符合这个年纪的周全与周到。
***
话说,这纪鸢本是山东祁东县上一名教书先生的女儿,身旁这名三四岁的小娃是纪鸢的弟弟,唤作纪鸿儒,取自谈笑有鸿儒,小名鸿哥儿。
两姐弟的名字都是他们的教书先生爹爹起的。
纪鸢一名,则寄寓着女儿一生能够像天上的纸鸢一样无忧无虑、开心自在。
纪家祖上光耀,虽算不上什么簪缨世家,却也出过进士、秀才无数,实乃名副其实的书香世家,只纪家子嗣单薄,到了纪鸢父亲那一辈,只剩下其父一脉单传。
其父纪如霖学识渊博,满腹诗书,就是『性』子过于迂腐了些,加上考试诸多不顺,一连着几次考试发挥失常,又加上身子羸弱,蹉跎十数年后终于放弃了考取功名之愿。
后纪如霖被尹氏施了一碗水,对其一见钟情,如愿娶其为妻,成亲后,夫妻恩爱,不久生下了长女纪鸢,娇妻在侧,娇女在膝,纪如霖渐渐解下心结。
几年后,纪如霖兴致上头,便在家中开辟了一进院子做起了教书先生,虽未曾如愿考取功名,心中多少有些失意,但好在妻子温柔贤惠,一双儿女聪颖伶俐,生活虽平淡,但日子却也过得甚是美满幸福。
岂料世事难料,天公不作美,原本和美温馨的四口之家在一年前突然遭遇了天大的变故。
一年前,体弱多病的纪如霖忽染重病,缠连病榻数月。
纪家散尽千金,寻遍整个山东名医,然纪如霖的身子却病倒如抽丝,依旧一日差过一日,终究没能熬过来,在第二年春天的时候,撒手人寰去了。
因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纪如霖乃是家中的底梁柱,此番病故,对于家中余下三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与黄口小儿来说,便犹豫在青天白日里投下了一颗炸雷,炸得整个纪家飘零不稳,摇摇欲坠。
纪尹氏本就是个以夫为天之人,纪如霖缠连病榻时,纪尹氏整日忧心愁苦,已是急得害了半副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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