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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次日早上,钟弥起不来。
酒店窗帘闭合,室内开着柔和的灯,难辨昼夜,但她侧躺在枕头上捧手机刷朋友圈,先是浏览完胡葭荔昨天的约会九宫格,点了一个赞,又去看靳月的深夜小作文。
屏幕一角显示当前时间。
她知道外头天已经亮了。
沈弗峥洗漱完,高大身躯背对着床,站在镜前穿衣,钟弥从镜中窥见他垂眼系衬衣纽扣的动作,眸半敛,映出眼下灰影,指骨修长,慢条斯理打理着自己。
面孔上,神清气爽之余,有种偷情事后餍足的漠然。
他右边未被遮盖的肩颈皮肤上有一片抓咬红痕,艺术家趴床边,远远欣赏自己昨夜的杰作。
倏然,他眼皮一掀,往前瞧,钟弥隔着镜子被人盯住,先顿了下,随即大大方方耸肩做了一个小表情,转身过去。
所以她错失机会,不知道沈弗峥看她的眼神,与刚刚的她有类似感觉——艺术家欣赏自己的杰作。
若有不同,大概钟弥是天马行空的抽象主义,而他是苛求细节的写实画派。
扣完衬衣的最后一粒纽扣,沈弗峥调整袖口让腕骨舒服,对着镜子,往左偏头,衣领缝隙里,细看还是露出一点红。
不是吻痕,是被咬的。
这点半藏半露的痕迹,社交距离下看不出来,沈弗峥也没再管,折身走去床边,坐下俯身,手指半探进温热枕被间,去托钟弥侧脸,示意她翻身来面对自己。
他手上有洗漱留下的清冷香气,掌温却很热,动作柔柔捏她的脸,声音从钟弥背后传来:“真不起来跟我一起?”
钟弥豁然翻身,一双乌玉眸子盯住他。
像是看不懂他,又不好随意乱猜他的意思。
他要去看望外公,邀自己一起是试探吗?是不介意外公知情?还是沈先生本事已然大到百无禁忌,不怕任何人知情?可钟弥有顾忌。
恋爱是她自己的,想怎么谈怎么谈,她不愿意事情复杂化,只想把聚散掌握在自己手里。
沈弗峥瞧着床头橘灯下的一张小脸,觉得自己快要惹怒一只有起床气的小猫,用指腹蹭蹭她柔软的眼皮,哄着:“好了好了,不去,你继续睡吧。”
脚步声随着关门响离开,留下房间内的安静,却没有让钟弥的心思静下来。
昨晚回酒店的女士纳闷:“昨天跟朋友出去玩什么了,这么累。”
之后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床头手机响起,钟弥半梦半醒之间接听,电话里,沈弗峥问她跟他要不要一起回京市,她说得在州市再过两天。
晚上她去丰宁巷外公那里吃饭,书房未收的棋局,昭示某人白天来过。
她想起一件事问蒲伯:“外公是不是有一副很贵的棋?”
蒲伯翻出来。
钟弥捻起一颗黑子放置灯下,灯影透出幽湖一样的浓碧。
“是墨翠。”
蒲伯说。
“黑白子一共三百多颗都是最好的玉,成色水头几乎都一致,这是真的有价无市,再有钱,也做不出来节≈ap;完整章节』()”
钟弥肉痛的表情真真实实,“碎了十多颗吗?我怎么这么败家啊,这得多少钱?”
蒲伯笑着摇头:“这就算不清了。”
“这么贵的东西,赶紧收起来吧。”
钟弥摆摆手,又明知故问:“这个东西是谁送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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