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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后。
满厅光影昏暗,一排排半环形座位由低走高,不稀不稠地坐着人,荧幕闪烁,每个人的脸上都映着点光斑。
第四排挨着中间通道的位置,一人端坐着,上身笔挺,下身放松地搭着二郎腿,合身剪裁的西装三件套只那么几道褶,从头到脚看下来,整副皮囊英俊得仿佛哪路明星参加颁奖礼。
两座相隔,旁人递来名片:“顾先生,有幸一同与会,多指教。”
顾拙言接住,掏出名片夹给一张自己的,回一句“忝列其中,不敢当”
。
低声交谈,灯光陡然亮了,休息十五分钟后会议继续。
他起身出去透透风,握着盒万宝路找吸烟室,在吸烟室门口碰见守株待兔的连奕铭。
少抽点,连奕铭说,搭着他走到一截长廊上,问几点结束。
“我哪儿知道。”
顾拙言回,沾着丝少爷脾气。
连奕铭说:“你开会你不知道?”
不轻不重地杵一拳,“给个准点儿,结束之后别走,今天刚到的罗曼尼,尝尝呗。”
顾拙言仍没好脸儿。
他大学毕业前和苏望合伙办了公司,贝因资本,做私募股权,发展得还不错,但近几年被顾士伯和薛曼姿拽回gsg,说俗点叫继承家业。
两头忙活太累,他一直想摊开了股份和权利捋一捋,都让渡给苏望,但苏望不肯,让他安心在gsg操持,这边什么都不用管,吃红就行。
苏望打小就鬼精鬼精的,算盘珠子打得比二踢脚还响,不放顾拙言走,任何风险仍是俩人共担,说是不用管,其实隔三差五就喊顾拙言负责。
好比这次为期三天的交流会,苏望该来,结果前一晚和连奕铭出海,醉得跟臭鱼烂虾似的,便又找顾拙言搭救。
连奕铭也理亏,幸好会议在索菲酒店举办,他就近水楼台来请个罪。
顾拙言不吃那套,嗤一声,洁身自好地骂了句“糜烂”
。
“那也不至于吧。”
连奕铭辩解,“出海前我说了,就是吃吃海鲜,品品酒,但给我管游艇的大哥一个青海人一个俄罗斯人,忒他妈能喝了。”
顾拙言道:“怎么没把你俩喝成痛风?”
“我靠,对兄弟别那么大仇恨。”
连奕铭故作小蜜,伸手扫扫顾拙言的肩膀,“反正开完会别走,我等你噢。”
顾拙言颇觉恶心,烟也没工夫抽了,回会议厅继续开会。
灯光全打开,亮堂堂的,区领导压轴来走个过场说几句,差不多就可以结束了。
这边开三天会,gsg那边三天没露面,助理发的邮件多如小广告,顾拙言坐在位子上目冷眉淡,领导说什么完全没听,只想暗骂苏望那孙子。
五点多钟会议结束,一散场,西装革履的精英们蠢蠢欲动,低的想攀高的,强的想猎弱的,落幕的片刻便纷纷张罗起后续的约会。
顾拙言没空应承,旁人抛来橄榄枝、英雄帖,他均以身体不适推脱掉,转头就到四十楼的法国餐厅找连奕铭看酒。
内里的贮酒室,顾拙言本来没太大兴趣,发现是一批黑皮诺就走不动了,既然是请罪,他专门拣一瓶精之又精的,开瓶一尝:“这不行,不喜欢黑醋栗的味儿。”
连奕铭嫌他事儿多,肉痛地声明道:“最多开三瓶,不能一晚上干我一百来万吧?”
“谁想干你。”
顾拙言自己挑,一边挑一边聊。
他们长大后都忙,相聚起来也仅有吃吃喝喝的时间,不像小时候,闲得蛋疼,一激动坐着飞机能跨越大半个中国。
贮酒室里信号不好,挑选完回餐厅,顾拙言的手机霎时响起来,他看见来电显示就感觉没好事儿,不情愿地接了:“喂?妈。”
“三天没去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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