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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你,还肯带他回来见我。”
孟璟没出声,转身迈入夜雨,屋内灯盏的光映得雨幕也生出了几分斑斓之色,将他的背影衬得越发瘦削。
整整五年又十月,这双腿终究没能好完全,纵然勉强运气强行护着右腿,但下脚终归是轻一脚重一脚,溅起些许污水沾上长袍,惹得一身瓦松绿都变成了石青,整个人显得更加黯淡,近乎要溶进暗夜里去。
曾缙对着这个背影,低低叹了口气。
都这般了,他还肯如此相待。
若论重情重义,他此生阅人无数,独眼前之人称第一。
孟璟回到府上,见楚怀婵裹着一身出炉银的披风立在廊下等他,微怔了下,赶紧将配剑解下扔给扶舟,这才走上前去。
他走到近前,忽地顿住了脚步。
前襟处的那朵暮色睡莲将阖未阖,檐外秋雨淅沥,而她望过来的眼神里,温柔万顷。
他试探问:“刚醒?”
“好一阵了。”
如此他便无法装作无事,又不知该如何解释,沉默了好一阵子。
她却也不追问,只是转问道:“都搞定了?”
他迟疑了好一阵子,才轻轻点了下头。
她握过他手往里走去,轻声道:“那便好,总算能见你真正睡个好觉了。”
夜雨嘀嗒,同衾而眠,他将手枕在她小腹上,不一会子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极久,以至于他尚在睡梦中时,张览便进了宫。
皇帝勤政,五更即起,先是被曾缙这一道奏本给气了个郁结于胸,后又闻长公主求见,皱着眉头传了人觐见,等闻脚步声入内,他皱了皱眉头:“有事?来得这般早?”
无人应声,他这才微微抬眼看向下首,便看见了独自一人立在阶下的张览。
他怔了好一阵子,也没辨清眼前之人是谁,心中肝火隐隐烧着,正要问罪,张览忽地出声:“皇叔,一别数年,可还安泰?”
皇帝搭在曾缙那道奏本上的手不自觉地握紧,竟将一角生生捏碎。
两相对峙良久,张览缓缓敛衽跪了下去:“叩见皇上。”
能唤他一声“皇叔”
的这个年纪的人实在是不多,皇帝抬手召了锦衣卫,堂上官身材魁梧,飞鱼服光彩纷呈,往一旁一站,气势却未能压住着一身素净道袍的张览。
皇帝未叫起,张览将整个身子伏低,缓缓道:“皇叔放心,我今日复归京师,无不轨之谋,否则不必先找长公主引见。
我……是为西平侯的事情而来的。”
手中的奏本发烫,皇帝垂眸看了眼,总算平复了下来,冷声问道:“孟璟去靖远,是去见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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