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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朝大风失声道:“我现在要么继位要么病死,怎么算数。
怎么算得了数?”
灌了两口酒,再道:“即便算数,又能怎样呢?人都走了。”
抱着酒壶,倚了株竹子,痛痛快快哭了一场。
原先有那么个人,陪我笑陪我哭。
岁月长、衣衫薄。
画船听雨眠,仗剑打马笑红尘。
尔今,天涯相忘。
我将酒壶摔在竹子上,“啪——”
地一声响,指着大风道:“齐香,你真混蛋,混蛋。”
然后,眼前一暗,倒在地上睡着了。
次日醒来的时候,我躺在自己榻中,头昏得很厉害。
迷迷瞪瞪地听见耳边卓商与我道:“殿下,属下派人打探楼公子的下落,有闻他正在京城赏花比诗,即便眼下将他绑过来,恐是也赶不及与殿下在此私会。”
门吱呀晃开来,屋中有细碎的声响。
卓商问师父道:“夏公子是否有把握医好殿下?”
师父默了片刻,走到榻边,将我微微扶起,执了药碗在我唇边,低声道:“小香,将药服下去。”
我抬眼,对卓商道:“私会你个头。”
转头对师父扯了个笑,“师父,万一我要是没醒过来,你一定要给我饿大风三天,他送信从来没准时过,我忍他很久了。”
师父眸中一紧,端着药碗的手顿了顿。
我低头,再道:“若是以后、如果有那么一日,楼西月碰巧路过药王谷,他要是问起来,就说我在东土当了女帝,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说得十分伤感,有点临死前交代遗言的套路。
我在心中总结了一下,可能还要感谢天、感谢地、感谢上苍,生了我就乘风西去的爹娘、一直没有勇气面对自己的大风、身心俱老但有个如花似玉娘子的三公、师父、幼时被我顺走钱袋的祖国同胞,还有楼西月。
再这么总结下去,文艺伤感如我,都要被自己搞哭了。
我接过师父的药碗,仰首喝下去。
师父指尖按住我的百会穴,沉声道:“定住心念,不论你看到什么,都不过是梦境罢了。”
迷糊之中,我扯了个笑,与师父道:“我情愿这是做了场大梦,梦醒成空。”
闭上眼,烟花绚烂,氤氲了团团暮霭,云霞似锦。
花开花落,朝飞暮卷,似是又回到扬州。
一条青石小道曲曲折折蜿入酒巷深处,路上落了梧桐叶,一枝芭蕉自寻常人家宅院中探出来。
晓雨湿街,檐花细滴。
巷口,有个公子,着了一身湖绿锦缎,手中执了一柄竹骨绢丝的桃花扇,与我笑道:“姑娘,时辰尚早,不如共饮几杯?”
我与他一道进了家酒楼,捡了临窗的桌边坐下,上一壶美酒,点了几道小菜。
楼西月举杯与我笑道:“彼时在沐雪山庄的赌约,你是怎样也赖不掉。”
我仰首喝尽杯中酒,爽朗道:“不过是支摊算命么?你师父我,从不食言。
用了这顿饭,我就端上笔墨纸砚,挂牌上市。”
窗外檐下,坐了位着月白锦袍的公子摆了棋盘,案上呈了茶具,喝着清茶,手执棋子轻击棋盘。
他发尾轻扬,唇角带笑,似是极惬意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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