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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晏然对着垂下的车帘道。
一忽儿,他又压低了声音,说:“当然,姜清渠那样的,你要是不想记得,就别记了。”
姜灵洲拽着车帘一角,道:“好。”
一会儿,她又说:“河阳会记着皇兄的。”
礼号一起,宫婢卷膝,马车轮滚了起来,朝着朱雀门遥遥而去。
其后跟着如流女侍、繁多嫁礼,仪仗好似火蛇盘龙,逶迤不尽。
姜灵洲撩起自己盖头,隔着窗纱朝外望去,但见群臣低首,宫阙如耸。
行了不久,又是芸芸百姓,磕头跪地;华亭城连绵屋宇、如川街巷,自窗外一一而过。
她又回首望了一眼朱雀门,试图自茫茫玉阶上找出亲人身影。
只可惜玉台高远,她也寻不到父母兄妹的影子了。
她在心底低叹了一口气,心道,待踏出了华亭城门,她便不再是大齐的河阳公主,而是魏国的竞陵王妃。
公主的声名、父母的爱重、兄妹的环簇,她一夕尽失。
此去他乡,远嫁敌国,怕是要郁郁此生,做一只老死宫闱的笼中鸟。
想到此处,她捏了捏那柄萧骏驰所赠的鸱吻匕首。
——萧骏驰啊萧骏驰,你可要对本公主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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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门热闹已极,西宫内却是一片幽寂。
宫漏声迟,凉风刮阶。
真珠帘外静谧无端,无埃无絮。
刘琮手持一卷书,正读到“固辞不能、子使余也,人各有能有不能”
一句,远处礼乐声遥遥传入他耳中。
顷刻间,书上字迹索然无味,如同嚼蜡。
他不由放下书卷,朝高处步去。
此时,姜灵洲的仪仗已到了华亭城门,从西宫最高处已是看不到了,但刘琮却偏能想出她出嫁时的模样。
他反复踱了一会儿布,口中念念有词。
“水精玉蝉拨弦手,嫁与瀚海劝狄酒。
旭日初落近螭头,满阶素光映红衣。”
他喃喃念了这一句,又觉得“水精玉蝉”
一句不好,想以“晓黛碧琅”
替之。
反复推敲琢磨,却始终难以定下。
末了,他低低叹一声气,喃喃念了一个名字,无人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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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灵洲辞别华亭,坐在马车里颠簸了许久。
至晚间,她便在白露的服侍下以常服替了身上的嫁衣。
她要嫁去的地方乃是魏国竞陵,此去一路须得花上一月有余。
要是路上一直穿着这厚重嫁衣,怕是会难受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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