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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人,还真是个重情重义之辈,跟他那个叛国的老子截然不同。
他对待养母尚且如此恩重,足可见绝不是薄情寡义之辈。
司徒晟的为人心胸,配得上大丈夫。
想到自己居然动过赐死这个年轻臣子的念头,躺在病榻上的皇帝,又是吁吁带喘地咳嗽了几声,不得不承认,在识人这方面,自己的确是不如自己的儿子刘翼。
一封罪己诏,丢脸承认自己怒发冲冠时犯下的鲁莽之错,却为大晋留下个能干贤臣,值了!
想到这,老皇帝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他自发病以来,国事家事纠缠,更有陈年的愧疚侵袭,整夜噩梦连连。
一时,是个满身是血的杨巡,怀里抱着人头,问他有没有善待杨家人。
一时是他最珍爱的方良娣,流着血泪,问他为何要爱宠奸妃那么多年……这都严重磨损他的健康,在满宫弥漫的药味中,他也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了。
只是地下有那么多人,让他无颜去见……但愿杨巡已经平息怨气,不要再来缠着自己。
楚琳琅听到了司徒晟跟陛下婉言谢绝了改回杨姓的提议时,却一点都不意外。
陛下太不了解司徒晟了!
他是死都不会去做“杨戒行”
的。
他对祖父有多敬仰,就对父亲杨毅有多痛恨!
改回杨姓,岂不是也是变相承认了自己是杨毅的儿子?所以那个杨姓,司徒晟打死都不会改的!
至于陛下弥补亏欠的爵位,在司徒晟看来也是无用的弥补,不要也罢!
如此一来,那个陶赞倒是平白捡漏,可惜他那惊弓之鸟的母亲不知带着他去了哪里。
摊上了这样的母亲,陶赞也是够倒霉的,只希望那位天真的寺官脑子清楚,可别歪了心眼,跟他那个母亲为虎作伥……楚琳琅正想着心事,一旁兴冲冲的冬雪举着绣花样子问:“大姑娘,您看这个做婚被的被面可好?”
对了,她此时正跟府里的丫鬟们一起紧锣密鼓地备着嫁妆。
司徒晟不能等了,已经将他们的婚期定在了五日后,毕竟琳琅已经怀了孩子,月份可不等人。
只是这样一来,备齐嫁妆就有些赶了,好在银子多,好办事,许多店铺都拿了成品出来,若不是太挑拣,能选出很多像样的来。
另外,宫中太后和太子妃陶雅姝的赏赐也到了,整整几大车的赏赐,就算再挑拣的人看着这些赏赐也挑不出错处来。
楚琳琅虽然是程,她自己都不是很清楚。
毕竟当初她嫁入周家的时候,除了一床新被,连喜烛都买不起,是自己买的白蜡,外面染了色,充做红烛的。
这次准备嫁妆,却像第一次出嫁一样,无论是琳琅,还是丫鬟们,都兴致勃勃的。
可在琳琅点数着瓷器杯碗的数目时,却一眼瞟到了夏荷走进来,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
夏荷虽然不太想说,可琳琅问起,却不能不答,便轻声道:“周大人领着鸢姐儿,来敲门,门房没有应,跑来问我该不该传话。”
楚琳琅没想到,这个节骨眼,周随安居然带着鸢儿寻到了她京郊的别院里。
她这个前夫,现在已经沦落到了京郊县衙去做事了,听说之前因为办事不利,品阶都往下降了,已经下了七品。
若是他独自前来,楚琳琅是绝对不还见的。
可他带着鸢儿,琳琅怕是孩子的事情,想了想,便让夏荷将人请进了屋中。
许久不见周随安,这个昔日面色如玉的温润书生居然变得有些憔悴,再不是以前那从头到脚精致的翩翩公子模样,甚至眼角额头,都带了些岁月操劳的痕迹,整个人看起来衰老了不止十岁的感觉。
家里没有了会主事的夫人替他操劳人间烟火,风霜雨露,周随安如今算是双脚落地,□□蛋的日子折磨得再也潇洒不起来了。
琳琅也不看他,只是微笑着招呼鸢儿过来,低头问过她的功课近况,并无不妥之后,才转头看向周随安:“周大人,以后鸢儿若是想我,你叫家仆送她过来就好,我自会派人护送她回去,您就不必跟着登门,免得瓜田李下,落人口实。”
周随安如今也是适应了琳琅对他的冷脸孔,只是局促一笑,然后突然开口道:“琳琅……我已经跟谢氏和离了……”
啊?楚琳琅听了这话一愣。
她之前去了西北,回来之后,便是太子宫变,还有司徒晟锒铛入狱。
她所有的经历都放在了拯救司徒晟的身上,还真没心思打听周家的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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