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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二人在山脚处分道扬镳,等到叶亭宴走了,落薇才生出些先前没来得及在意的疑惑。
密林广袤,她怎么就这样巧,每次都能碰上这人?他又是跟着她过来的!
落薇恨恨地下了马,顺手将马拴在马场的木栏前,边走边思索着。
叶亭宴千方百计地得了宋澜的信赖,入汴都来,且不论目的是什么,总归是要一心往上爬的。
宋澜尚未亲政,他若做孤臣,四方暗害,难免力不从心。
兼之与玉秋实有新仇旧怨,他便挑了落薇做暂时的依附——二人心知肚明,彼此只不过是扳倒玉秋实的有用棋子,他为她做一些不能叫宋澜知晓的事情,她则成为他尚势单力孤时、宋澜之外的又一重庇护。
若是真等到玉秋实大势已去的那一日,二人最大的要紧事恐怕就是除去彼此。
最初叶亭宴叫那小黄门来为她背诵《高阳台》的平仄时,她虽讶异于对方的放肆大胆,却也多少能懂他的心思——空口无凭,纵然她给了叶亭宴承诺,对方也怕她兔死狗烹,于是企图用这样不可见天日的私会来绑住她。
若有朝一日落薇出尔反尔,他便将这样的关系咬出来,谁也别想独善其身。
玉秋实在朝中势力盘根错节,她确实很需要得力的、能行污糟之事的心腹。
况且他与故人还有几分缥缈的相似。
因而,落薇没有什么挣扎地应了,只要能够达到目的,她不在意要舍弃什么。
只是她如今却有些不懂叶亭宴对她的态度。
岫青寺一回,今日一回,二人相见之处都谈不上万无一失,也没有非说不可的消息,但叶亭宴执意跟随,就如同只是想要……同她说几句话。
难道真如他所言,他少时便对她有些心思?想到这里,落薇嗤笑了一声。
全然不可能,叶亭宴这种精明之人根本不会因私情牵绊,就算真有心思,那点年少绮念也不值一提。
还不如说他是为了刻意干扰她的心神、让她念些旧情更可信。
落薇独身回了堂下,解了襻膊,又着人唤了她旁的随侍来,更换衣裙、重梳发髻,这才预备回到宋澜处去。
谁料她刚刚出门,便迎面撞上了玉随云。
宋澜后宫原本就只有三人,今日出门又只带了她和玉随云,此处画堂专为她们二人所开,闲杂人等不得进入。
是而玉随云也没料到这样巧,唬了一跳,再不似从前刁蛮任性的模样,急急跪下请安,把头垂得低低的:“皇后娘娘。”
落薇看见她眼尾是红的,好似是哭过。
她瞥了一眼玉随云身侧面无表情的乔内人,简单道了一声:“起来罢。”
玉随云起身之后,仍旧低着头,十分罕见的恭敬姿态,落薇与她擦肩而过,嗅到了一股很淡的花香气。
落薇回到宋澜处时,玉秋实已然离去,宋澜正在兴致勃勃地瞧着面前几个内监投壶。
案前搁了个玉盏,想必就是投壶的彩头。
她微微蹙眉,又很快舒展开来,上前去行了个礼:“陛下。”
宋澜听了她的声音,立刻将托腮的手撤了下来,端正地摆在膝上,口中诧异:“阿姐回来,怎地无人通禀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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