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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鹿梦鱼(四)不等落薇说话,他便继续道:“今日来迟,是因不知娘娘在等我。”
落薇懒得理他,上下打量一番,扬起眉毛:“上次你来得仓促,我都来不及问一声——你日日偷朱雀的衣袍穿,出入琼华殿如入无人之境,怎地没人发现过?李内人告诉我,陛下可是调了许多近卫围了琼华殿……”
叶亭宴一掀衣摆,懒懒地坐在窗前的美人榻前:“娘娘心知肚明,何必还要问我?”
落薇眯起眼睛:“你什么意思?”
叶亭宴掰着手指算:“逯恒死后,金天卫牵涉暮春场刺杀案,已是彻底失了宠信,三衙调他们去汴都巡城,几乎不再进宫来了。”
“朱雀被擢为殿前司中禁军节完整章节』()”
落薇听了,问出一句:“你与宁乐有旧怨?”
叶亭宴笑道:“臣与公主能有什么旧怨,不过臣知晓,娘娘该是与公主有旧怨的。”
落薇心中一跳,掩饰道:“这话说得蹊跷,我与她又能有什么旧怨?”
叶亭宴嘴角噙笑,没有回答,只是上瘾一般来回抚摸着她如同丝缎般柔顺的长发——她在殿中睡眠,自然不必束发,只系了一根长长的朱红发带。
他的手穿梭其中,竟分不清摸到的是她的发,还是那根丝缎制的发带。
而落薇却因他方才那句话有些出神。
她想起了许多从前的事,少时她为宋瑶风伴读,与宁乐公主宋枝雨也有来往,只是宋枝雨交好之人与她们迥异,实在算不得太熟。
若真说她对宋枝雨有怨愤……便是因为刺棠案后她写的一首诗。
当年,落薇原本觉得众臣推举她成为皇后辅政的提议十分荒谬——她是先太子的储妃,与宋澜有何干系?就算要辅政,为何不能作为女官辅政?况这朝中人才煌煌,为何必需她来辅政?但从前与父亲交好的那群老大人不肯松口,纷纷上门来拜会她。
方鹤知不在朝中,众人中有威望的臣子已然年老,玉秋实文官出身,在资善堂中默默无闻了多年,后不知因何得了先帝信任,进得政事堂,也做过掌兵使,文武兼任,一步一步地走到了今日,苦心布置、党羽遍野。
清流无论推谁辅政,都不敢断言此人能有与他对峙的本钱。
况且他们还要担心,若真将此人培植起势,朝中会不会陷入如削花变法被废之前一般两党相争、倾轧不断的境地?可是若有一位天下敬服、声名上佳的皇后,一切就会截然不同。
——他们不是皇后的外戚,不会与她结党,只要她以贤名威慑玉秋实不敢肆无忌惮,能够在皇帝尚还年幼之时处理朝政、为他争取成长的时间,待皇帝亲政之后,玉氏的威胁便能自然而然地迎刃而解。
有御街之事在前,不会有比落薇更合适的人选。
苏舟渡声名太盛,落薇拜过天下文人之首甘侍郎,也在方鹤知的书院当中读过书,受封储妃,掌苏氏的天子之剑,曾涉治蝗与平乱之事,若能再习得一二政事,必定不负众望。
在接连上门的父亲旧交、朝中有贤名的臣子口中,落薇有些迟()缓地意识到,她似乎已经没有旁的选择了。
恰逢此时,宋澜再次遇刺,禁宫内外都查不出刺杀之人,他这次伤得重些,险些送命,落薇进宫去看他,应下了他在病榻之上的求娶。
为了在玉秋实手中保下宋澜这条命来,也为了手中有更多权力、更好地调查刺棠一案。
为了不使朝野生乱、保住明泰中兴以来难得的太平,她只能将自己高高摆在神龛之上,塑成一尊威慑宰辅、不得自由的造像。
宋澜封后不久,三司上奏,寻出了刺棠案的祸首。
彼时落薇尚在藏书楼中日夜苦读,以期为接手政事做最好的准备,甚至连这个消息都知道得很晚——晚到她尚来不及反应,三司便以雷霆之势寻到了完整的人证物证,并且给首犯三人供出的五大王宋淇扣上了谋逆的罪名。
落薇不可置信,如遭雷击。
当时她没有任何证据证明真凶不是宋淇,想尽办法进诏狱去见了他一面,却惊愕地发现他已被拔舌、剜眼、毒哑,只等一死。
宋淇嗅到了她身上浅淡的蔷薇花香气,挣扎着凑过来,在她手心写字,落薇不敢哭出声来,却实在忍不住,眼泪一滴一滴地砸在他的手背上,滚烫滚烫。
宋淇写“非我所为”
,又写“玉在其中”
。
暮春之际,诏狱仍旧寒凉得如同隆冬,他写过那一个“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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