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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我的尸首带给岁年看。”
——让他参加我的葬礼,看到我的尸身,这样我那总是等我打猎回去的傻猫咪就会知道,这一次,我是不小心被猎物偷袭,没有如愿风风光光。
——但我也没有抛弃他。
我只是死在了外面。
所以乌云盖雪啊,你要好好活下去。
去安心地,找个新的家。
纪沉关的魂魄顷刻间便散开于天地。
原本该去冥府轮回的他,因正觉醒着神力,使玄微也得以滞留幻境,在上升的奇异光芒里,俯瞰人界
触目所见,大地满目疮痍,寸草不生。
骨瘴火与黄泉水将云盖宗方圆百里荡成了荒原,再不复往日风景。
云盖宗内,亦是残垣断瓦,连宗门都塌了大半。
玄微感到了轻微的窒息,他不是没有见过如此惨烈的景象,恰恰相反,在玄微仙尊千万年的岁月里,这并不罕见。
他无数次目睹沧海变桑田,繁华的城镇化为荒无人烟的死境。
纵是繁盛也好,枯败也罢,于他而言终是过眼云烟。
仙尊垂目人间,叹声世事无常,因果有序。
可这里不同,这里的每一寸土地,皆是他用双脚丈量,宗门内的每一个角落,皆有他与乌云盖雪的足迹。
琉璃瓦上的鱼香、青坡上的蝴蝶兰、漆红的秋千架……
他曾在此处真实地活过。
银河水倾泄带来的大雨浇透了这满目疮痍的宗门,将修士们淋得狼狈不堪。
纵然是可施展术法、腾云驾雾的修者,在这难以撼动的灾祸前,也显得万分渺小。
他们在这轰然大雨声里,不约而同地陷入沉默,没有人再回答乌云盖雪的问话。
玄微的眼睛融在这瓢泼雨水中,他记得所有人的脸,苍白的、痛苦的、死去的、活着的。
他万年陈旧的记忆里,逐渐浮出他们的过去。
暮春入宗的少年是个眼窝极浅的孩子,被师尊批评几句便会躲到山后偷偷地哭。
乌云盖雪被他吵醒过几回,变成黑乎乎的庞然大物吓唬他,追得这孩子满山跑。
可到头来,这小修士却又会扑到岁年厚厚的毛里傻笑。
笑起来还好看一点,哭的时候像是个二傻子,乌云盖雪如是说过。
可而今哭得像个傻子的换成了其师尊,喜欢逆摸岁年的长老将小徒弟脖颈上的紫红遮住。
长老的手曾抡得了千斤重的法器,眼下却抖得厉害。
天火灵根的修士抱着只奄奄一息的橘狸,指尖的一簇火光照不亮这冰冷昏暗的天地。
她挨个扯着衣角找人,仓惶地在存活的修士间挤过,直到她来到另一位青衣少女面前。
青衣的修者是苏弥的弟子,如今她是云盖宗的新宗主了,可她的样子并不比师妹要好上多少。
同样的灰头土脸,满身金屑,眼底却是空前的冷静。
她抬手抚摸上师妹手里仍有温热的橘咪,微弱的天火灵根一直在暖着它的身体,可已回天乏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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