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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未夜之时,方家坪的村口廊桥下,聚在一起唠嗑的叔祖爷奶们远远看见戈宁气喘吁吁地跑回来,俏脸煞白。
“大勇家的,快回家去,你家来客人啦。”
“好多人哩,还骑着马,等了好久呢。”
存在心头的最后一丝侥幸破灭,戈宁的眼眶唰的一下通红,握紧伞柄的手止不住颤抖。
叔祖爷奶们看着戈宁失魂落魄的背影,轻轻一叹。
“可怜孩子,这俊俏模样,十里八乡寻不到第二人,当初差点嫁去白老爷家,哪知便宜了二十七房的军户,落得这等境地。”
“谁说不是,嫁过来没多久大勇就出征,守这些年守成了寡妇。”
“我倒是觉得嫁军户当寡妇比给白老爷做小妾好。”
“嫁军户算什么好?子子孙孙都要上战场拼命,几代人都未必能混出头,大将军可不是谁都有那个福气能当的。”
“唉,还是大勇命不好,听说在边州都升到百户了,手底下管好多人哩,这打了胜仗论功行赏,说不得能升千户,当参将,可惜啊。”
“当年那么多人去剿匪,只有他被萧将军选中,调去镇北军当亲卫,好不容易从牙将熬到百户,眼见着要发达了,嘿,人没了,可不是命不好。”
……
戈宁听不到身后此起彼伏的议论叹息,她跌跌撞撞向村尾的半山腰跑。
“哟,嫂子回来了,急急忙忙的是去做什么?不如来我家歇一歇,我请嫂子喝杯酒。”
刚到山脚下,戈宁就被突然伸出的胳膊吓了一跳,险些摔倒,待她站稳,定睛一看,却是方二那厮。
他手里攥着钱袋亢奋异常,不知在哪个赌坊玩了几宿,双眼熬得赤红,一身熏人的气味令人作呕。
戈宁满心焦急,不愿与他多纠缠,后退两步,斥道:“方二,你让开!”
“嫂子还是这般脾气,”
方二的眼珠子都快黏上去了,他收起钱袋,佝偻着背凑近戈宁,猛吸一口空气,痴痴说道:“方大勇早死了,嫂子何不考虑考虑随了我。”
戈宁毫不遮掩嫌弃之色,挥袖侧身,避开他的靠近。
“混帐!
再胡说休怪我让族长主持公道。”
“你去啊,族长是我叔祖,你说他会不会帮你?”
方二当真是无所顾忌,搬出族长也无法让他收敛,见他态度强横,作势要抱上来,戈宁的心底不禁涌起丝丝恐惧。
“大勇快回来了,让他知道少不得教训你一顿,你若现在离开,我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戈宁别无他法,一边双手护在身前左右躲避,一边语无伦次的拿方大勇震慑警告他。
可她病体未愈,又在风雨里跑了许久,体力早已不支,连连退避时,脚下一不留神绊住了什么,身子斜斜摔在了干草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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