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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她的角度,斜后方望去,他的背影挺拔,好似玉竹。
施玉儿又绕回他的身前,见他眉间轻蹙,似乎有些无措,于是心中不忍,轻声道:“你的拐杖,收好吧。”
男女有别,她将木棍的另一头递到他的手旁,待他握住后便又加快步子往落桃院去。
并未注意到沈临川面上一闪而过的微诧。
落桃院这个名字雅致,施二叔的夫人柳氏是一个举人家的女儿,身上带了几分附庸清雅,虽心思毒辣,但却极爱受人夸赞,美其名誉。
施玉儿来时,柳氏身旁一个侍女正在院前望着,见她来,一撇嘴,捏着嗓子说道:“好歹将小姐您盼来了,咱们夫人早饭都没用,就等您呢。”
这侍女名言画,是柳氏的贴身丫环,此时见施玉儿点点微喘、面颊粉红的模样,心中一时间厌恶之情愈浓,趁她走近时将自己足前的石子一踢,踢到墙面,好似泄愤。
说道:“您可真是好大的架子,夫人和表少爷都在等您,您这要是再慢两步,用午饭的时候都要过了。”
她的声音尖细刻薄,仿佛自己才是这个府上的主子,而对面的人才是该伺候人的奴仆。
石子自墙面回弹滚到门槛旁,受阻后轻颤两下便停了动弹。
施玉儿微抬眸,望了一下大开的院门,温声答道:“言画姐姐在叔母身旁伺候许久,自然是事事为叔母着想,今日的确是我的错,叫叔母久等,还请言画姐姐莫要怪罪。”
她就算此时再弱势,也算是施府里的小姐,断不是一个丫环可以拿捏的,且柳氏又极重名声,若此事传出去,便是她柳氏心胸狭隘,安不得一个寄居孤女。
果然,话落,在言画反应过来之前,柳氏温温柔柔的声音便从院内飘出,带着些故作出来的轻斥,“秋日风凉,言画你还不快将玉儿小姐请进来。”
言画一怔,倒也明白过来,后齿藏在唇间磨了磨,弯腰将人请进。
此时节气并不算太冷,屋外挂着暖阳,只落桃院临近水榭,院内常年漫着一股阴冷,虽可临窗望水面浮桥,但却不是一般妇人孱弱的身子可以受住。
施玉儿方踏入院门,那股刺骨的水上清风便拂耳而过,丝丝凉意直入心肺,她的身子不由得紧绷了绷,又走出两步才缓和些过来。
院中大堂内,窗门大开着,一着湖蓝色交领夹棉袄的瘦弱妇人正临窗饮茶,她盘膝端坐,腰下盖着一半旧石青色鼠纹软毯,面容在湖光水色的窗边显得灰暗。
榻上的小几上放着一红色手炉,并着两个兔毛暖手搁在一旁,右边榻沿坐着一个模样清秀眉眼带着三分薄傲的公子,正拿着铜箸拨手炉里的灰。
听见动静,那人将手炉的盖儿合上,抬起头来,见着来人,眸中透出几分喜意与惊讶,半伸出手来,忙道:“玉儿表妹,你怎么来了?”
这人是柳氏的嫡亲侄子,去年方中举人,未上三甲,现暂居于姨夫家中,等得来日济州若有闲职,也好就近得个闲便补上。
林子耀见她手中抱着一大摞抄本,面上露出疼惜,下地往前快走两步,要自她手中接过,柔声道:“玉儿妹妹,我来帮你拿。”
施玉儿忙往左挪了一步,避开他的动作,微垂下头,往堂屋走,到柳氏面前,才轻声说道:“不敢劳烦表兄,我自己来便可。”
二人虽说都是寄居府上,可身份却是有个天差地别,一人是开了三服因家中剩下了些钱财,才居在府上的小姐,而一人则是柳氏嫡亲,未来济州的某个官吏,举人表少爷。
施玉儿知晓这厮心中是个什么主意,可她却无意也不敢苟同,只盼着远远避开才好,不敢接近这位柳氏寄予厚望的侄子。
林子耀有些失落,双手在身侧虚握了握,望她纤细婀娜的背影,心头那丁点儿不悦又湮下,只剩下了满腔爱怜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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